十四埋着脸说:“你不是也对太子爷掏心掏肺么?”
“这不一样。”胤禛道。
“哪儿不一样?”十四倔强地转过脸来跟胤禛对视,“你自幼多得太子爷庇护,便也亲近他,唯他马首是瞻,这同我与八哥岂不是一样?”
“你果真是个傻子不曾,太子爷是什么身份?老八又是什么?素来只有太子爷照顾我、帮衬我的多,我是投桃报李、人以诚待我,我报之以诚。而老八分明就是衝着你有利可图才对你好,他以利待你,你却报之以诚,这怎么能一样?”
十四哑火了,腾地把脸又转了进去,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缩了起来。
傻子。胤禛撂下一句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想明白了就好生梳洗梳洗,别一副塌了天似的,别让宫里的额娘成天还要为了你而担心。”
十四耳朵动了动,神色复杂地坐起身来了,望着胤禛的背影,好像头一回才见过这个四哥一般。
什么时候小心眼的四哥竟然也能如此心平气和和他说那么多话了。
可是这么听着却没有之前那么刺耳了。
胤禛自己也觉得神奇,十四栽了这一回,好似没以往那么讨人厌了,他好像也不再经常被他激怒了,而是对他有了几分包容之心——这么傻的一个人,这舌头不会说话也是有的。
他想到那天,十四受罚关在祠堂里,胤禛就扶着德妃回了永和宫,德妃更是不相信小儿子会这般糊涂,立刻就厉声质问胤禛这事究竟是谁害了他,他可知道?
胤禛没道理为了老八瞒着自己额娘,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揣测说了出来。
德妃立刻就从满心的悲伤难受化作了腾空而起的熊熊怒火,那神色恨不得活吃了良妃母子。
良妃这阵子在宫里可不好过,德妃盘踞宫中三十多年想,拚尽全力要对付谁,若是惠妃宜妃恐怕能打得平手,但对付个失宠多年的良妃还是易如反掌。
良妃宫里不是炭火湿了,就是屋瓦漏了,夜里还有夜猫子成宿成宿地嚎叫,或是窗纸突然破了,冷风往屋子里灌,隔几日夜里还有鬼哭声,各式各样折腾人的法子层出不穷,兼之皇上还在病中,这点小事没人轻易愿意去打搅皇上养病,果真让良妃有苦难言。
关键是抓不住捣鬼的人。
乌雅氏在外朝没人,在内务府可也是盘根错节、经营多年。明面上瞧着这风波似乎已经过去了,但宫里的风波实则才刚刚开始,老八没受多大连累,皇阿玛今年因生病没法前往木兰,太子侍疾不愿离去,便派了直郡王、老三和老八替他前往木兰接见蒙古各部。
儿子不在京城,良妃只能忍气吞声,没过多久就病了,连年都没过好。
后来又听说连生病时抓的药都吃着越发不好,等老八回京,他那本就柔弱的额娘都快成油尽灯枯之势了,发了好大一通火,还要仗责良妃身边的太监宫女,又被良妃流着泪拦下了:“这很不干他们的事,回头闹了出去,可别又被有心人当了把柄……无事,回头重新抓药来就是。”
八阿哥紧紧攥着拳头,终究是流着泪跪在良妃面前:“儿子不孝,连累了额娘。”
“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额娘连累了你……”良妃也泪湿衣襟,若不是她出身不好,否则她的儿子也不会这样难。也都是因为她出身不好,胤禩才会被皇上批了那么一句话,“辛者库贱妇之子所出……”这句话以后就要跟着胤禩一辈子了,也一样要跟她一辈子,她心里怎么能释怀呢。
良妃养病养得不得安宁,八阿哥担着责任的工部也出了不少岔子,皇上要修的圆明园第六版设计图居然不翼而飞了,这可是上下几十号官吏花费了约莫一年才最终画成的,刚给皇上过目定下,里头每棵树、每株花草的位置,每块瓦片康熙都有自己的想法,如今竟然全丢了,而且也是什么弄鬼的人都寻不出来,这下胤禩也顾不得老十四和自家母妃了,为了这事儿焦头烂额。
而京城里也不知怎么回事,渐渐流传起养外室的是八爷而不是十四爷这种话,怄得八福晋也日日不得安宁,气得天天甩马鞭打人,这话倒也不算全然空穴来风,听说那抱着女婴跳河自尽的外室是个良家子,她家里人不敢闹,接回女儿和婴孩的尸骨想办丧事,因穷得揭不开锅,连一口薄棺都没有,便拿出了八爷府上的帖子想讨几两银子,结果被门房狠狠打了出来,一路哭哭啼啼回去,街上瞧见的人不少。
八爷府上人来人往的门客、打秋风的人原本也不少,能得他的帖子不算难事,但也不是什么市井小民都能得的,虽说这事儿证实不了什么的,但始终是存了个疑影,让人心里很是不爽快。
胤禩在工部里睡了半拉月,盯着官吏们夜以继日地重画了一稿,等他出来知道的时候心也冷了半截,这流言早已成了势头。胤禩早想到该早早将那一家子控制住的,谁知这事发了以后他立刻就被派离了京城,没来得及布置,做这事儿的得要个极本事又极可靠的人,匆匆筛出来的他也不放心,看那一家子还老实,能被他选中养在身边的女人,自然得是身家干净本分的,胤禩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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