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林珠摇摇头,弘晳全是跟这蒸汽杠上了,他每天睁眼是蒸汽闭眼是蒸汽,一天能想八百回折腾蒸汽的法子,要不是他四书五经没有落下,先生问什么都能答出来,只怕阿玛也要为他这魔怔的样子生气了。
大选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却完全进不了弘晳的心里,额林珠这头心里跟猫爪似的,结果正主压根就不在乎定不定亲、自己未来的福晋是谁,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二弟,你那千里眼借我一隻。”
“来个人给大格格把东西找出来,”弘晳头也不回,专注地看着那汽转球转得越来越快,蒸汽从洞口喷出来时发出了很响亮的汽笛声,他的眼睛也好似被这火光映得越来越亮,喃喃自语地说,“下回我要试试做个不一样的,把这蒸汽和马车连起来试试,看能不能不用马在前头拉就把马车拖着往前跑……莱先生之前给我留的矿井抽水泵的设计稿也是利用蒸汽作为动能,或许能改造在马车上试一试,嗯……还记得是先将蒸汽引入气缸后阀门被关闭,然后冷水被撒入汽缸,蒸汽凝结时造成真空。活塞另一面的空气压力推动活塞,从而将水抽了上来,那改成马车头上用的,就该换个思路才行……”
额林珠听得头疼,茉雅奇也一脸懵。
二哥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觉着他跟她们好似不在同个世界了一般,不得不说,茉雅奇心里这感受,某种程度上也算应验了。
她们因时代观念受限与自身意识未曾觉醒,不得不停留在封建社会,弘晳却迎着潮头海浪,一脚踩进了正待开启的工业革命里了。
一头是红墙金瓦里的繁花似锦,仍旧是车马很慢、书信很长的纸短情长,另一头则是西方如森林般林立的、直衝云霄的工厂大烟囱,远处山峦间,蒸汽机呜呜地喷出黑色的浓烟,将蓝天都染黑,拖着火车在铁轨上狂奔。
但幸好,在这个已经偏移了一点的世界里,也终于有人向着那样的世界试探着、尝试着,只是此时此刻,弘晳还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会为大清、为华夏带来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只是单纯想知道,不用马的马车,能跑得起来吗?跑得快不快?
想到这儿,他脑海里又有了新点子,腾的就站了起来,一边兴奋地喊着:“我要给莱先生写信!这就写!我要告诉他!”
然后就拔腿就跑进了屋子里。
他的贴身太监苦着脸追在后头:“二阿哥,那这火还生着吗?二阿哥,您这个月已经给莱先生写了八十九封信了!咱的箱子都快装不下了——”
额林珠和茉雅奇站在原地:“……”
又疯了一个。
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茉雅奇发出真诚地问:“不知那莱先生有没有孙女儿?还不如让二哥娶他的孙女呢,至少以后成亲了,他废寝忘食做研究而忘了自己其实还有个福晋的场面就不会发生了,保不准莱先生的孙女能跟他一块儿做这什么……什么蒸汽铁皮球。”
额林珠挠挠头,苦笑道:“你担心得很有道理,只是莱先生年纪都比皇玛法还大,就是有孙女儿只怕也成亲了,唉!我觉着他可能宁愿抱着那蒸汽铁皮机子成亲,其他都不在意了。罢了罢了,不管他了,他眼见着已经没救了,但大哥还是比较正经的,咱们替他看看大嫂!”
两人重新鼓起了勇气,带着人杀到了御花园绛雪轩对面,那儿有个小山坡,种满了各色花树,还有一顶斑竹八角凉亭,乌希哈早就已经等烦了,急得在亭子里来回走,终于见了这两人的身影,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俩被太子嫔娘娘逮住了来不了了呢,你看,都已经有秀女在外头排队了!”
“那么早,我额娘都还没起来呢!”额林珠气都还没喘匀,连忙架起望远镜往那边看去。
“那么多人应选,乌泱泱的,肯定得提前分好前后啊,哪能等主子们到了才安排呢?”乌希哈好奇地凑在额林珠身边,“今天看的是正白旗和正黄旗……这儿能看着吗?你看到什么了吗?”
“这东西天上的‘乌希哈’都能看着,别说地上的人了,等会儿……等会儿!哇……不得了,那个蒙古姑娘生得好美啊……顶着那牛角一样的大发饰还这般美丽,真难得啊!”
“真的吗?让我也看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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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罩房里,程婉蕴饱饱地睡了一觉起来,下午的阅看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瞧了眼镀金镂空雕的自鸣钟,她慢悠悠开始洗漱穿衣。
午后的殿里殿外都透着一股安静,窗子外新移植的一丛紫竹在夏风中潇然作响,新折下来的蔷薇斜斜靠着细颈梅瓶含苞欲放,冰山化了一般,小太监抬出去倒了水,又换了新的来。
旺财刚洗干净,晒得毛发蓬松,咪咪这家伙便瞅准机会跳到它头上,来回拿爪子在上头咕噜噜地踩奶。
程婉蕴被它逗笑,梳好头就开了窗子,丢给它一隻晒得酥脆的鱼干:“快下来,旺财的脖子别被你那大身板压脱臼了!”
这是养着两隻老年猫狗的烦恼,去年旺财的腿就不知怎的脱臼了一回,程婉蕴还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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