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最内疚的是,怀靖不懂,宫里的公主顶多就留到十九岁,而如今八公主已经十七岁了,康熙再疼爱她、十三爷再舍不得,她这一两年指定也是要嫁人了……怀靖这一走,这辈子就再难与八公主相见了,不论他是否忘怀。
程婉蕴再次叹了口气。
或许他也知道,只是被她骂了一通清醒了过来,最终还是选择了家人。
很快,太子爷果然为怀靖求来了恩典,他交了二等侍卫的差事,太子爷没真让怀靖当大头兵,给了个广州水师中军中营副参领铱骅的衔,妥妥当当地安置在格尔芬身边。
三月,怀靖辞别了祖母与父母,又进宫给程婉蕴和太子爷磕了头,背起行囊乘船出京,他走了以后程婉蕴又有些难过。
胤礽哄了她好半天,最后是用弘暄、弘晳的婚事才转移了程婉蕴的注意力。
“今年大选,首要的便是弘暄、弘晳的福晋,弘暄就不说了,他都这般大了,原本就该早早定下的,只是前两年没瞧到好的耽搁了,如今轮着弘晳可不能再拖了,要先定下来,让内务府细细筹办,过两年再成亲就正好,因此,我跟皇阿玛请了旨,今年由宜妃、德妃、你和王嫔一同主持选看。”胤礽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摇着,甘愿当着人肉摇椅。
程婉蕴蹭在他臂弯里,享受着温情时光,这才恍惚惊觉,居然连弘晳都到了要选看福晋的年纪了吗?这四个人里,宜妃是替陈贵人的十七阿哥选,王嫔是替十五、十六阿哥选,德妃是要给十四再添个侧福晋,再加上个有两个儿子即将要成婚的她,似乎也理所应当。
隔日再对镜梳妆的时候,她就认真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她好像是老了一点了,眼尾有一点点细纹,成天换着方保养着、多年养尊处优,岁月已很宽待她,但也不是没有一点痕迹。
不知不觉,她在宫里已经十五年了。
等弘暄和弘晳的福晋人选定下来,就要先给两个格格或者侧福晋先进门,那……过两年她岂不是很可能要当奶奶?程婉蕴吓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原本还嫌宫里的日子无趣,如今才发觉日子过得太快了,一日一日过着一点也不觉着,等突然想到,这两个孩子都要选福晋了……”一日午后,程婉蕴和唐侧福晋感叹着,“我们也老了。”
“得了吧,你老什么呀,生得好似那二八少女,皮子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你等着瞧吧,今年那么多秀女原本争奇斗艳的,哎,一进御花园的门,这么抬头一瞧——”唐侧福晋嗑着瓜子玩笑道,“上头不仅有个你,还有个王嫔娘娘,想到这宫里竟有这等天仙般的人物,岂不是要自卑得花容尽失?”
她自己说完,得了程婉蕴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自个咯咯咯地乐了起来,又抓了一把碟子里程婉蕴自个炒的香瓜子,还是蟹黄味的,就着这宫里的时新谈资,越发好吃了。
“今年的秀女啊,多着呢。”笑完了一通,唐侧福晋眨巴着眼睛,凑过来小声跟她说八卦,“以往啊那些满洲大姓的人家,早早就打发自家有诰命的老太太进宫找皇太后哭了,能求免选的都宁愿求个免选,自行聘嫁,今年却个个都愿意进宫来选呢!你猜是什么缘故?”
程婉蕴自然知道,康熙都那么大年纪了,对满洲大姓的贵女没多大兴致,他更喜欢李家曹家从江南给他找来的美貌汉女,不用给位分,不用权衡世家关系,单纯睡一睡,又漂亮又没负担,所以这五六年来,大选的秀女能进宫当妃嫔的是少数的,康熙去南巡倒是带回来好几个,这几年的选秀大多都是给儿子找媳妇、给孙子找孙媳妇。
或者是指给其他宗室。
就衝这个,世家大族也愿意啊!自家水灵灵的小姑娘,伺候老皇帝还不一定能出头呢,但选上皇子福晋、皇长孙做福晋,那就全然不同了。
估摸着很多人都是衝着她这俩小子来的呢,程婉蕴啧啧了两声,为着嫁太子爷的长子次子,秀女们个个都要挤破头了。
唐侧福晋幸灾乐祸道:“你可别事不关己的样子,过没两日你们程家的门都会被人用各式各样的礼给堵了,你信不信?”
程婉蕴早就知道了,三年前给弘暄看福晋的时候就已经闹过一回了,家里的门槛都被踩断了,后来还换了根新的。为此,她今年早早就跟程世福说了,让吴氏带祖母、儿媳妇、孙子孙女回一趟歙县,看看祖宅,好好住几天,祖母年纪大了,想念家乡时常念叨着,正好趁着祖母这几年身子保养得好了,还算结实,在路上慢慢地走,一路上隻管游山玩水,什么都不用管。至于程世福和程怀章俩大老爷们就住衙门里,别回家了。
唐侧福晋听了笑得喘不过气来:“还是你厉害,让一家子全都躲回歙县去了。”
程婉蕴很无奈,这有什么法子嘛!
笑完了,唐侧福晋顺手抓过路过的掉毛老咪咪撸了一把,又小声道:“今年,太子妃娘娘的幼妹和亲侄女也进宫候选。”
程婉蕴怔了一下,用嘴型无声地问唐侧福晋:“没有免选吗?”按理说,太子妃娘娘的妹妹和侄女,指定能免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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