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刻了半个时辰也就好了,太子爷得意洋洋地上了印泥,拿了张小纸,啪啪盖了一下,果然刻的匀称自然,古朴雅致,胤礽自己赏了一会儿,才给了程婉蕴。
程婉蕴一副也在欣赏的模样,实则内心极虚:她差点没认出来是什么字,篆体也太难认了!
她果然不是个文雅人。
两人正在屋子里赏玩印章呢,忽然何保忠进来回话道:“太子爷,额楚大人求见。”
程婉蕴便立刻站起来了:“我去看看那几个皮猴子都去哪里玩了。”
等她出去了,胤礽点点头:“让他过来吧。”
“嗻!”
没一会儿,额楚骑着马飞驰而至,小太监连忙过来帮他牵马,他急得满头是汗,翻身下马随手把马鞭缰绳都扔给了太监,急匆匆就进去。
额楚呼哧呼哧还喘着气地跪在门口请安,胤礽刚抬手,额楚就又磕了个头,咬着牙说:“还请太子爷屏退左右!”
胤礽使了个眼色,何保忠立刻将屋里屋外的人全都撵了个干净。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额楚才急切地说:“太子爷,裕亲王病重!皇上已经亲自回京看望!奴才就在京里,听说裕亲王曾在病榻前为直郡王、八贝子说话,如今直郡王也快马回京了!”
胤礽倒不慌乱,他左右踱步略略思忖,扭头问道:“皇阿玛可有口谕让皇子们回宫?”
额楚摇头:“奴才没有听闻。”
“那就是了,”胤礽淡淡道,“我隻当没有听过这些事,你也当没有来过。”
额楚愕然抬头:“可是,直郡王……”
“你下去吧,”胤礽打断了他,两隻眼睛幽幽冒着光,“别让别人知道你来过!”
温情
将额楚打发走后, 胤礽独自在屋子里站了会儿。窗子外头正是艳阳天,程婉蕴带着两个孩子摘了一篮毛桃,这地儿气候比外头凉爽, 树上的果子时候正好。
胤礽细细琢磨着额楚的话, 皇阿玛没有发话,他又不在园子里,就不该窥探圣驾行踪, 更不该知道京城里裕亲王府的事。
大哥的直郡王府离裕亲王府极近,两家又交好,他这时候赶过去倒不会叫皇阿玛起疑, 只怕心里还会觉得他是个憨厚懂孝义的。
更何况,费扬古前两个月随圣驾巡幸塞外时,在索约勒济身上旧伤复发,一病没了,这本就叫皇阿玛唏嘘有感世事无常,谁知还不过百日, 裕亲王又染了重病,他还没到知命之年, 这只会叫皇阿玛心里更不好受……
胤礽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攥起又慢慢地松开, 最终下定了决心:不论他知晓不知晓, 往后皇阿玛想起来裕亲王病重弥留之际,他却在庄子上享乐,等皇阿玛想起来过问……终归不好。
谨慎起见……胤礽抬步出去, 将阿婉唤了过来, 想了想问道:“阿婉, 你多久没见家人了?你阿玛额娘家里老太太身子可都还好?”
程婉蕴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回答道:“还是来园子之前见的, 我阿玛额娘都好……”说到这儿,她发觉太子爷面色略带一点失落,于是试探着往下讲,“就是……我们家老太太好像有些嗓子眼疼,不过我额娘说她是吃锅子辣着……”
话音未落,就见太子爷当机立断地一拍手:“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祖母年纪大了,既然身子不爽,你这个做孙女儿的怎么能不去探望?这样吧,你进宫多年也还未归家看过,一会儿我和孩子陪你回程家归宁尽孝!”
程婉蕴呆滞当场:“……蛤。”她怀疑程家人可能会吓到当场昏过去。
“快去预备吧,”胤礽轻轻拍了拍程婉蕴的肩,又扭头喊道,“何保忠,派个人去程家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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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府,康熙坐在福全的病榻前。
屋子里围了很多人,灯火影影重重,但康熙却盯着福全没几天已经瘦得脱相的脸,隻觉得周围依旧安静,他和福全还是景仁宫里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小皇子。
“二阿哥,你攒这么些墨梅做什么?”当时还是庶妃的宁悫妃董鄂氏问自己的孩子。
“三弟喜欢啊,我给他留着。”小小的福全抬起脸来,圆圆的小脸,一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他的模样真应了福全这个名字,一向是白胖胖的,看着就喜人。
如今福全老了,他也老了。
康熙想起了已经模糊的母妃的模样、太皇太后、赫舍里氏,他身边的人都走了大半了。
康熙低垂着已经松弛的眼皮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梁九功现在康熙身后,对跪在远处眼珠子乱转的直郡王视而不见。
方才裕亲王醒过一会儿,康熙连忙握住了他枯槁的手,裕亲王却对他说,他没事儿,他几个儿子都不着调,幸好直郡王和八贝子常来看望他这个老伯父,让他也享些福。
还说他自小就不如万岁聪明,小时候还总借万岁的课业糊弄皇阿玛,被皇阿玛瞧出来,又多亏万岁帮着抄大字,两人抄到大半夜,还被各自的母妃揪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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