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说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活?
“嗯,就当是我失言。”胤礽很平静,他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眸,淡淡地说,“你或许不知道,在成亲之前,皇阿玛曾对我说过,他为我挑选的石氏是个万中挑一的女子,他为我选了你为嫡福晋,除了有要用石家的缘故,也是因为看重你的品格。”
太子妃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将手指屈进了袖子里,深深地呼吸着。
“石氏。”
“宫里是个大染缸,你若是被权欲眯了眼,以后的路就该越走越歪了。你忤逆我、对抗我,都不足以让我真正动气,我冷落你,也是望你能够自省自身,别把当初皇阿玛看中你的、我敬重过你的、你身上宝贵的品质给丢弃了。”
胤礽说完这句话,没有去看石氏是何表情,就转身拉开了门扇,迈出一步后,他又顿了顿脚步,回头丢下一句话:“你前几日处置的那两个粗使太监,受完刑刚抬回内务府没两日,就因为高烧不退、无人问津死了。”
“人若是一味望高处看,却不肯去看脚下的土地,是会走到悬崖边上的。我言尽于此,你好好安胎吧。”胤礽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另外,石家若想勋贵与汉臣之间两头讨好,我看就不必了,勋贵这头还没站稳脚跟呢,别太贪了。”
太子妃悚然一惊,猛然抬起头,却只看见太子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杏黄色的衣角在门槛处荡起,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和伯母赵氏关起门来说要为石家六娘说亲的私房话,怎么太子爷也知道了?
太子妃忽然就有些脱力,怔怔地坐到炕沿,她想起利妈妈十分忧虑地说出的那句话:“这毓庆宫,说到底是太子爷的毓庆宫。”
她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手背上滴落一点水,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掉了泪。
她真的……错了吗?
程婉蕴在畅春园过了好一阵无忧无虑的日子,读书品花、划船钓鱼,畅春园里的星星比宫里多多了,她得了太子爷一个铜镀金嵌珐琅的单筒望远镜,竟然是可以观星的折射式望远镜,说是前明末年就从德国传教士汤若望手里传进来的技术,如今清朝自己也能造。
不仅有镜筒、物镜、目镜、寻星镜、支架等部件,居然还有调焦钮!看到这玩意,程婉蕴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东西比她还穿越啊!
胤礽却很淡定:“明代徐光启书中记载‘有加利勒阿(伽利略)于三十年前创有新图,发千古星学之所未发’,这种千里眼,钦天监里头有好几隻,还有更大的呢。”
但他送给阿婉的这支是刚从英吉利传过来的,叫什么格雷果里望远镜,里头镜片比明朝时期那种千里眼更多,能看见更远的星辰。比内务府眼镜作做的玻璃千里眼、水晶千里眼更好些,一共就两支,皇阿玛给了他一支,另一隻留在内务府了,叫匠人们研究仿製。
程婉蕴当即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观星的快乐。
仰望星空,去寻找瀚海天际中的微弱光亮,让她心生出无限遐思来。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那这些星星的尽头会不会有更多的奥秘?虽然她用这种望远镜看到的星星,或许在亿万年前就已经爆裂消亡了,但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个爱好吧。
她拉着太子爷登上了畅春园地势最高的山,站在山峰上架起了望远镜,缓慢地调整着焦距,一点点旋转着,夜幕天河就在她眼前清晰起来,静谧浩瀚的风吹过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拥抱宇宙尽头的另一个自己。
胤礽也很惊奇阿婉居然不喜欢琴棋书画,喜欢观星。
她看完了以后,还认真把看到的星星画了下来,还磨着胤礽找了几本好似《甘石星经》的书来专研,一副认真的模样。
胤礽倒是不觉得如何,因为阿婉总是不一样的呀。
她喜欢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就陪着她,一起躺在山顶的草地上指认每一颗星星,于是这个夏天,每个清朗的夜晚都有了共同美好的回忆。
因为他们在畅春园住得好,康熙也心痒痒,于是八月就浩浩荡荡带了皇太后、所有皇子公主、大半后妃进了畅春园,连中秋家宴都在畅春园过了,直到办完木兰行围,才又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回宫过年。
夏去秋来,冬雪落下,很快就到了康熙三十六年的二月。
过完年不久,约莫是六部衙门刚刚开印的时候,太子妃疼了两天一夜,在毓庆宫正殿生下了太子爷的二格格。
园子
康熙自打去畅春园住过一回以后, 再回紫禁城里住,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了。
一会儿嫌弃冬天太冷,一会儿烦恼夏天太热。三月, 流亡在外的葛尓丹因众叛亲离饮药自尽, 康熙总算平定漠北,和清廷交好的策妄阿拉布坦成了准葛尔部新的大汗,立刻就遣人进京表示臣服之心, 这更让康熙深感四海归心,心情畅快的他领着太子爷告祭郊庙、陵寝与先师,又去了趟宁夏, 祭奠在平叛葛尓丹时牺牲的将士,顺道在贺兰山阅了回兵。
忙了这许多,康熙总算把春天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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