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逛到一家卖陶瓷小碗碟的摊子,粗瓷虽然粗糙,但上头能现绘想要的花色、或写字,模样也烧得可爱,都是矮矮胖胖圆墩墩的敞口大碗、花瓣形状的小碟子。这种就不是用来吃喝的了,就是搁在家里摆起来好看。
程婉蕴就想那书生模样的摊主在碟子上绘上她和太子爷,那书生也是有才,几笔就勾出来身形神韵,还给绘了身后浩渺烟波与舟船连绵。
画好以后,在胤礽看起来这画技还不如他呢,但胜在笔形随意自然,还是可以一观的,而且这盘子的瓷面釉得实在粗糙,但胤礽又在心里宽慰自己:毕竟是市井街头的小玩意,粗有粗的拙韵,而且程婉蕴很喜欢。
最后一共画了两隻盘子,胤礽便问价钱,那书生眨巴眨巴眼,说:“就收您五十文吧。”
这也算高级定製了,胤礽觉着不贵,就要习惯性地掏钱的时候,就听程婉蕴一挑眉头就把那盘子搁了回去,说:“什么?二十文!您要是觉着可以,您就开个张,不行趁这笔墨未干您拿水洗一洗,咱也不要了。”
说着搁下东西,作势就要转身。
那书生立刻涨红脸叫起来:“这都画好了,我这颜料墨笔也是花费呀!您可别走,得得得!相逢即是缘,您给四十文就拿走!”
胤礽就见程婉蕴扭过头,十分正气凌然地说:“看您也是爽快人,二十二文!我也让一步!”
“哎呦这位奶奶,您这哪儿叫让一步啊!三十文!不能再少了!”
“二十五文!不说了!不行就走了!”
“得了得了,就当开张讨个吉利,您拿吧!”
胤礽:“……”刚刚阿婉开口二十文的时候,他真怕她被人打了!结果她竟然真的砍价砍成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砍价么?
五十文钱对太子爷来说能算得了什么呢?但对于程婉蕴来说,这享受的是砍价的过程!她美滋滋地拿起俩盘子,在书生给她用草纸包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让人送个素胚的小茶杯,理由十分充分:“交个朋友,回头再给您介绍客人来买!您一看就是爽快人是不?”
书生:“……”
胤礽:“……”太厉害了。
最后程婉蕴果真拿了俩盘子,一个素胚小茶杯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让胤礽低下头来,她小声地耳语道:“回头二爷给我画个茶杯吧。您画得一定比他更好看!”
呼吸像羽毛尖挠在他耳廓,胤礽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呼吸都有些烧了。
他点点头:“你想画什么呢?”
“画我们和额林珠、弘晳四个人好不好?”程婉蕴很开心,没有礼数没有规矩没有身份的差距,离京城越远,她的心就越轻松。
“好,听你的。”胤礽自然应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拎着,又握了她的手,继续说说笑笑着往下船的地方走去。
程婉蕴还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带着两个孩子也一起出来就好了。弘晳和额林珠出生到现在,除了热河,还哪里都还没去过呢!
她小时候至少是满歙县地跑,没有那么强的束缚感的,因为她没有亲娘,吴氏是个聪明人,她不想管教她惹得里外不是人,因此隻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她想去庄子玩就去庄子玩,想逛街就逛街,有时候还能跟着程世福一起下乡玩,或是跟着吴氏回吴家走亲戚。
她砍价的本事就是那时候跟她身边伺候的婆子练出来的,程家不富裕,出门买东西是肯定要狠狠杀价的。
她上辈子也不敢杀价,脸皮薄不好意思,就算开口也隻敢少个五块十块的,直到看到她家的婆子去铺子里裁棉布,和布店老板大杀三百回合,先攀关系“您家是歙县哪里的?天哪!这也太巧了!我家媳妇的邻居的大姑奶奶的侄媳妇也是那儿的人,咱们这关系可是比亲人还亲啊!”,再“掌柜的您一瞧就是有福气的,这天庭多饱满啊!”一堆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吐出来,最后把人家老板都忽悠瘸了,还认了亲。
程婉蕴也就学了她七成功夫。
他们回来以后,德柱已经安排好了去北塘的船,给四阿哥送信的人也回来了,说是四爷知道了,他也带人往北塘赶过去了。
胤礽便问:“四爷他们现在宿在哪里?”
“直隶总督衙门,”德柱回道,“已经住了快两天了,天天都被一群官吏堵在衙门里头,排着队的见,他们估摸着是想见您的,一直问呢。四爷说您晕船,咱随驾的太医吩咐要在屋子里歇着,一直挡着呢。”
胤礽点点头:“这样很好,先不叫他们知道,等到了北塘才让他们过来。”
德柱应下了。
他们又再次登船,这回旅途就短了,程婉蕴隻觉着自己刚坐下吃了点糕子就要下船了。
她下船时向岸边眺望。
北塘炮台北临渤海,蜿蜒的海岸线上候鸟成群,海面开阔宁静,远处两座炮台连成的要塞像横刀立马的沉默将士,静静地耸立着,静静地守卫着家国与山河。
讽刺
在康熙年间, 北塘炮台共有南北两座,都是明朝建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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