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辉阁坐北朝南,是个两层楼,当中开了六扇灯笼隔扇门,里头隻设了四个座,今儿德妃身子不适没来,只有钮祜禄贵妃、惠宜荣三妃。
宜妃懒懒散散地靠在八仙椅上,摇着扇子:“乌雅氏又不来,可真会躲懒。”
惠妃端起茶碗笑道:“她这是老毛病了,脾胃不和,听说早起还吐了。”
荣妃转着腕间佛珠也跟着笑:“是啊,乌雅妹妹这毛病夏日里发作的频些。”
钮祜禄氏正命太监去传下一班秀女,听三妃那言语里旁的意味,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可不参合四妃之间的争斗。
德妃倒不是装病,昨个干清宫传来的消息,几个阿哥的福晋都定下了,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荣妃、宜妃自然高兴,三阿哥和五阿哥的福晋都是荣宜二妃托母家仔细选了小两年的人。
三阿哥的福晋是亲上加亲、知根知底的董鄂氏。
五阿哥的福晋虽说出身平平,但也不看看她阿玛是哪儿的员外郎,和宜妃外家一样,那都是掌管皇庄采买的,家里富得流油!五阿哥已经给皇太后养了,宜妃对他不抱希望,隻盼着他做个快活的富家翁就行了,福晋出身太好反而是害了他。
至于四福晋。
德妃插不上一句话,不情不愿捏着鼻子认了,心里又憋闷得慌。乌拉那拉氏与佟佳氏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以后四阿哥怎么还会顾念乌雅氏的族人?他只会越发依靠佟佳氏、亲近佟佳氏。
孝懿皇后死了三年了,她仍然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德妃怎能不气?气了一晚上睡不着,越发苦闷,隔日一早便精神不济,吃了些早膳也给吐了出来,想到去延辉阁还要看惠宜荣三人那幸灾乐祸的嘴脸,她与她们斗了那么些年,似乎回回都因老四吃瘪,更气得头晕目眩,茶碗也摔了,这才告了假。
谁知她人虽不在,三妃还是要对着她冷嘲热讽一般,回头若传到她耳朵里,只怕这三分病也要被气成八分。
等第一班秀女进来,三妃才住了嘴。
今儿看的是汉军旗镶白旗、镶蓝旗。这俩都是汉军下五旗,秀女的家世都十分普通。惠妃这趟大选纯粹是瞧热闹来的,要不是万岁爷发话,她都懒得过来。
宜妃荣妃是已了却心事,也看得兴致缺缺。
一连看了两班,几乎都是略看几眼便摆手撂牌子,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倒是钮祜禄贵妃瞧得仔细。一是她是个认真的人,皇上将主持初选的事儿交到她手上,她便要善始善终。二是她想挑几个好苗子放在自己宫里。
她与四妃年纪都渐渐大了,虽说皇上不是那等喜新不念旧的人,但这一两年来,除了宜妃还有日侍寝,宫里还是各个年轻貌美的小答应们侍寝得最多。
钮祜禄氏膝下唯有十阿哥一子,就这么个儿子,也是孝昭皇后当年重病之际,为了延续钮祜禄家这一支的荣耀跟皇上求来的。
她知道皇上不会让她再生了,但不妨碍她为儿子谋划深远。
十阿哥序齿靠后,资质平平,眼见是争不过前头的哥哥了,若有几个关系亲近又得力的兄弟帮衬,以后也不会让皇上忽视了他。
那等汉军旗出身的生母正好,自小养在她宫里,与她半个养子无异,等此子长大,生母的外家势弱,他便唯有依靠钮祜禄氏。再退一万步来说,这样哪怕十阿哥日后不成器,钮祜禄氏也有其他亲近的阿哥在手里,在朝堂上仍有一争之力。
为了家族、为了十阿哥,钮祜禄贵妃拿着手里的花名册看了又看。
这时,上午的阅看已近尾声,这一班秀女进来,钮祜禄贵妃立刻就看到了让她眼前一亮的人,而她左右两旁惠宜荣三妃也不禁坐直了。
这时太监正好唱名唱道:“王阿玉,萧山知县王国正之女……”
不等三妃反应过来,钮祜禄贵妃已出声道:“命王阿玉近前,抬头看看。”
太监便高声传话下去。
王阿玉缓缓向前了几步,端正地福下身子:“民女叩见各位贵主。”
说完,才抬起头来。
“嘶……”饶是以明艳动人着称的宜妃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钮祜禄贵妃眼眸闪动,她都不必再多问了,有此女在手,哪怕是个草包花瓶,皇上也能将她的永寿宫门槛都踏平。
“王阿玉,留牌子、赐香囊。”钮祜禄贵妃志得意满,微笑着下令,“其余秀女撂牌子,传下一班秀女进来吧。”
其他三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这人肯定不是给九岁的十阿哥留的,那给谁留的她们能不知道么?皇上虽不是那贪花好色的昏君,但美人谁不喜欢,何况皇上他也风流啊!不然德妃、戴佳贵人、卫贵人是怎么来的,她们原本都是宫女!
尤其卫贵人,辛者库出身,若非容貌出色,岂有飞上枝头的一日?
不管三妃心里如何不满,她们也不敢当着钮祜禄氏的面表露出来,只是三人捏着帕子相互递了个眼神,心里直犯嘀咕:贵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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