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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眸光一凛。

随钰全当没看见,继续道:“三年前,三妹妹刚及笄,满京想去云阳侯府提亲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可偏偏那阵子大晋周边不太平,没过多久,长平侯便接到了要领兵驻守边疆的圣旨。苏珩一直犹豫要不要提前去沈家提亲,他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下了,其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来是舍不得三妹妹跟着他去边疆受苦,二来是三妹妹那年还小,等两年议嫁,也使得。”

三妹妹,三妹妹……

陆宴的脸瞬间就黑了。

“欸,你跟我黑什么脸,沈甄小时候还跟我爬过树呢,是她先叫的我钰哥哥。”

陆宴又饮了一杯。

“就你这脾气,应是没少欺负她吧……”随钰皱眉看他。

说实在的,这个月初,就在收到楚旬书信的那一刻,随钰真是眼前一黑,惊地把手上的杯盏都扔地上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陆宴和沈甄,竟会变成那种关系。

沈家刚出事的时候,随钰不是没想过替沈家还钱,可宣平侯夫人为确保他不再同沈家有任何牵连,不仅烧了他的名画,砸了瓷器,更是把他名下的地契、银钱都拿走了。

甚至,还上演了以死相逼的戏码。

很长一段时间,宣平侯府的东院和西院都没有任何来往。

无奈之下,他只能跟沈姌通气,替沈甄和沈泓在户部伪造了一份足够以假乱真的户籍。

谁知道,自那之后,沈甄和沈泓便失踪了。

他猜过无数人,太子、鲁思、兵部的孙大人……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甄竟然一直都在京城,且是被陆宴藏了起来。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虽然松了一口气,也捏了一把汗。

陆宴同他一起长大,那是个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沈家与陆家无甚情分,沈甄不论是何原因落他手上,起初,定是没少掉眼泪的。

当日晚上,随钰坐在水榭中,看着回鹘的方向,思考了良久。

这才明白,为何陆宴暗地里,总像是在帮太子的忙。

思绪回拢,随钰看了看眼前喝闷酒的男人,再次笑道:“说真的陆时砚,正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人家青梅竹马回来了,你慌不慌?”

“随钰,你故意的吧!”

陆宴“哐”地一声,将杯盏砸在桌案上,勾着嘴角道:“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当年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你至于记到现在?”

“陆宴,你拍拍良心再说话,不过两句?你那是两句?”

随钰钟情于沈家二姑娘,满京无人不知,沈谣离京之后,随钰整个人的魂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身边的好友,都在好言相劝,劝不动的,也都表示沉痛和理解……

独独陆宴,顶着一双看透世俗,薄凉又不近人情的双眸,居高临下道:“随钰,至于么?”

“沈瑶是给你下蛊了,还是给你下迷魂汤了?”

陆宴沉默以对,抬手摁了摁眼眶。

沈家的事,他以前压根就没注意过。

青梅竹马,提亲……

半晌之后,陆宴看了看手中空空的杯盏,忽然觉得尝到了喝酒的坏处。

月色沉沉,水榭外的池塘泛出了银色的清辉,晚风拂过,周围的的灌木丛沙沙作响。

陆宴用拇指捻着杯盏的边沿,侧目,低头,看着水中摆尾的鲤鱼怔怔出神。

随钰又同他说了许多,大抵都是与沈甄有关。

准确来说,是与他不认识的那个沈甄有关。

比如,她不仅会爬树,还会投壶;再比如,她有次在赏花宴上喝多了果子酒,出了糗,云阳侯府夫人气急,正准备罚她,太子还替她求过情。

他从不知道,她竟还有那般顽皮的时候……

她在自己面前,向来乖顺。

辰时三刻,主院的一个婢女,举着金丝楠木的描漆盘子走了过来,“世子爷,夫人说夜里凉,让我给您送件衣服。”

随钰神色一顿,接过,柔声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夫人,叫她今夜不必等我,她风寒刚好,早些歇息。”

“是。”婢女躬身道。

陆宴晃了晃空荡荡的杯盏,起了身子,“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随钰送陆宴至门口,关大门前,突然对杨宗道:“杨侍卫,我院里的酒有些醉人,回去记得给你主子弄点醪糟汁饮下。”

杨宗道:“多谢世子提醒。”

须臾,陆宴低声道:“我有人照顾。”

“成,时砚,若是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随钰笑意未减,但语气里却又一丝认真。

出了宣平侯府,风一吹,陆宴才明白,为何随钰说这个酒醉人。

他的酒量不错,旁的酒饮两坛,吹个风便能醒个大半,他院里的酒,倒是让他体会到了一回头重脚轻的滋味儿。

待马车轱辘到澄苑之时,陆宴看沈甄,都似乎看到了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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