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他不敢说,只暗暗叫苦,家主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可就要出事了啊。
听谢昊骂了半天,管家再次问道:“大公子,眼下该怎么办?”
“本还想给他们一些薄面,但他们把事做这么绝,我们要是认怂,天子必是要拿此事做文章。”
谢昊沉思片刻,道:“多派些人把守,带上家伙,那群泥腿子要敢硬来,就把抢劫的名头按他们身上,当场打死几个,我看谁还敢动?”
“大公子,万万使不得啊!”
管事大惊,“若动了手,必是引众怒。小的进城路上已听说了,说是从今个儿白日里起,茶馆酒肆便有人将神仙摔水晶杯的事编成评书了。”
“什么?”
谢昊停下脚步,瞪着眼望着管事,“你刚说什么?到底是谁敢传我谢家的话头?”他看向其他奴仆,“你们是都死了吗?!这样的事居是不告诉我?我谢家养你们有何用?!”
“摊上你这么个主子……”
就在谢昊怒不可遏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莫说是谢家了,便是天家都要完!
“父亲?”谢昊一愣,随即惊喜了起来,快步上前,“父亲,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原州多陪伴下老祖母吗?”
“呵,我要再不回来,这家怕是要被你败光了吧?”
谢昊的父亲,蓝玉县谢家的家主谢笙快步走向上座,待坐下后,看了一眼谢昊,便道:“跪下!”
“父,父亲?”
谢昊惊讶,但碍于父亲的威严,还是带着不解跪下了。
“来人,取藤条。”
“父亲!”
谢昊一惊,“孩儿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动用家法?”
“为何要动用家法?”
谢笙冷笑,“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嗯?被周老匹夫挑唆,四下煽动乡民去瀛莱山,你难道忘了,周述因盐利曾与我谢家有过不快吗?!”
“可,可那都是上代人的事了。”
“是啊,上代人的事了。”谢笙道:“可周述那会儿已跟着他爷爷做事了。池州的盐都要经过我蓝玉县进来,这块肥肉谁不想多吃一口?我谢家靠着主家,硬生生占了五成利,而他周家就两成利。你说,他能不恨吗?你竟听他的话,去做这种事,你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也就罢了,待那些仙人上门,你竟还做要挟,我真的,我真的……”
谢笙气得直摇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你如此不堪造就,我百年后如何敢把家交给你?交给你,我怕是死都闭不上眼!”
这话非常重了。简直是在说谢昊没能力继承家业,而在这样的家族里,这句话的伤害力不亚于核武器。
谢昊大智慧没有,可怎么耍阴私却很清楚。一听父亲这话,便是连连磕头,大哭道:“是孩儿错了,请父亲责罚。”
“你是该罚!”
谢笙瞪了他一眼,“你便在这里受罚吧。这事,你不要管了。”
“父亲要让谁管?”
谢昊急了,“我可是蓝玉谢家的嫡长子!”
谢笙起身,望了他一眼,眼底涌起失望,轻轻摇头,“打完,去祠堂跪着吧。”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前往幺儿的院子而去。
惨叫声在谢家主宅响起,谢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什么父亲反说他是祸害?还打他?
第二日,谢笙便带着小儿子谢铭押着上千斤粮与盐前往西边谢家货栈。大量的粮与盐迅速平息了乡民的怒火,而且看到谢家开始腾空仓库了,大家也不再闹事,回到救济点,等待粮食发放。
谢笙交代了货栈管事的几句后,便又回到家中,让人取来荆条,将被打得浑身是伤的谢昊捆来,不顾他的哀嚎,将他衣服扒了,绑上荆条,押着他上了一辆板车,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一路出了城,前往瀛莱山。
王家大宅内,王骓听到了此事,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不由开怀大笑,“都怪这蠢货自作主张,把消息传那么远,害得我们这回损失惨重。好,好,真太好了,看见这厮这般,我心里舒服多了。”
“可大公子……”王家的大管家哭丧着脸道:“还有乡民不断涌来,咱们已贴了上百石粮进去了,照这架势,五百石粮也顶不住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王骓便觉心火蹭蹭直冒。也不知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想出这么损的主意,明知是个阴谋,却也不得不吞下去。
估算了下这回的损失,王骓只觉都要心梗了。他想了想,沉着脸道:“发动所有人去各乡,就说神仙手里也没粮了,蓝玉县乡绅也竭尽所能,再来也是没粮吃了。”
管家领命而去。王骓坐在椅子上半晌,最后又起身,让仆从去准备礼物,他也得去一趟瀛莱山。要是不去,怕是这事不会完。
瀛莱山下,谢笙抬头仰望山上庞大的建筑群久久后,向山下的守卫递上了自己的名帖,“劳烦通传,就说蓝玉县谢笙带着逆子前来向圣人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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