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的黑暗让夏芍适应了一下,“那半夏呢?”
“明天骑车带她出去兜风。”
“就这么简单?”夏芍有些不信,还要再问,唇已经被封住了。
陈寄北从来不骗孩子,第二天果然拿烟盒裁了新卡片,也带小半夏出去兜了风。
为了带两个崽,他特地用木料打了两个圈座,随时可以装卸在车前杠上。半夏就这么晃着小短腿跟爸爸出去兜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叽叽喳喳,开心得不得了。
进门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爸爸咱们明天还去呀。”
陈寄北把她从车上抱下来,伸出食指在唇前比了个嘘。
半夏立马也竖起一根胖手指,“这是我和爸爸的秘密,我不说。”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
“爷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夏芍开了门叫他们。
一大一小立即齐刷刷站好,就连小半夏都板起小脸,“我和爸爸什么秘密都没说!”
陈寄北:“……”
夏芍:“……”
最终夏芍也没问,爷俩有点小秘密就有点小秘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夏母担心,陈寄北还是象征性地去看了看陈父。
说实话样子实在惨了点,人一晚上没睡,困得眼皮直打架,嘴唇也干得起了皮。大概是一晚上都在答话,嗓子已经哑得快说不出话了,见到他竟然没骂。
“我们已经给你老家那边发过电报了。”红袖标们跟他说。
陈寄北点头道谢,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夏母,第二天继续来欣赏陈父的惨状。
一直欣赏了快一个礼拜,老家那边终于来人了。来的是陈家村的书记,在辈分上还得叫陈父一声二叔,一到江城立马去看了人,这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你咋弄成这个样了”
眼前的人不仅苍老,而且憔悴,看着比数天前出发时瘦了一大圈,眼窝都凹下去了。
村书记看了半天,要不是那身衣服太过熟悉,都未必能认出来。
“是我们村陈福安。”他给陈父作证,还拿出一张存根,“这是他当初开的介绍信。”
正规的介绍信是印刷好的,分上下两部分,公章盖在中间,盖完撕开,一半拿走,一半用来做存根。村里没这么好的条件,都是自己写,但还是留了一半下来。
有人证也有物证,陈父终于洗脱嫌疑,被放出来了。
只不过出来也不能到处跑,他得立即跟村书记返回户籍所在地。
被关的时间太长,乍一重见天日,陈父连路都不会走了,还是村书记伸手扶了下。
“安二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介绍信都能弄丢。”村书记忍不住说他。
没想到话落,他立即咬牙切齿,面色狰狞,“我哪弄丢,是让陈庆年那小子拿走了!”
关了这么多天,陈父要是还想不通这其中关键,那就是个棒槌。
陈庆年那天要看他的介绍信,分明就是存了坏心,这个逆子,竟然连他老子都害!
陈父气得浑身发抖,腿一软,差点又坐到地上。
村书记赶忙搀住他两只胳膊,“庆年拿你介绍信干嘛?”
“还能干嘛?看我老了,怕我这个累赘找上门,打扰他的好日子。”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线。
两人转头,发现陈寄北推着辆自行车就站在不远处,车后放着陈父背来的包。
他身旁还有个极其漂亮的年轻女人,手上拿着个纸袋子,笑容温和地朝村书记点了点头,“你们走得急,就不请扬三哥去我家坐坐了,这是二斤饼干,拿着路上吃。”
村书记和陈寄北同辈,也是庆字辈,叫庆扬。
这是陈庆扬第一次看到陈寄北在东北说的媳妇儿,只觉得陈寄北好福气,媳妇儿温柔大方,做事也体贴。除了饼干,她还在包里塞了两瓶酱菜,“都是我做的,手艺不好别嫌弃。”
村书记刚要道谢,陈父已经冷笑一声,“一个个巴不得我死,装啥好人?”
他脸上的笑容当时便是一僵。
夏芍倒是笑了笑,没在意,和陈寄北一起将人送去了火车站。
老式火车的台阶高,上车的时候陈寄北还扶了陈父一把。
“我不用你扶!”陈父用力想甩开他,手臂上却像箍了个铁钳,根本挣不开。
陈寄北就那么轻描淡写钳制住他,低声凑近他耳边,“再敢来,可就不是进去蹲几天了。”
声音极轻,在这嘈杂的站台上却清晰地传过来一股寒意。
饶是早就猜到了,陈父依旧身体一僵,感觉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没人目送着火车远去,也没人期待车里的人回来,夫妻俩直接出了站台。
路上夏芍还问陈寄北:“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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