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见他回来,赵明坤迎上去行礼。
国公爷理都不理他,直接越过他去了书房。
赵明坤尴尬地停住,想想不死心,又带着赵桓阳追到书房,告状:“爹,赵桓熙那个混帐东西,今天在依兰阁竟然对我动手,还把桓阳打成这般模样。”
国公爷自顾自地将腰间佩刀摘下来往刀架上一搁,回身睨着赵明坤:“我教的,你待怎的?”
赵明坤没成想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惊诧不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国公爷:“爹?”
国公爷对同样一脸惊讶的赵桓阳道:“你先回去。”
赵桓阳不敢迟疑,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国公爷在书案后坐下,抬头看着自己的嫡长子,良久,叹了口气,道:“从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不长进,不过念着我常年军务倥偬,对你疏于管教,不忍苛责。你娘偏爱你,过世时拉着我的手一再对我说你的种种好处,让我不要放弃你。以至于我觉得都是因为我没有尽到为人父之责,才使得你无能颟顸,不思进取。
“为此,我托人多方打听,厚着脸皮为你求娶了金陵侯家大方精干贤名在外的嫡长女,盼着有这么一位贤妇在旁辅佐,你能好些。她没叫我失望,这么多年来,不论境遇如何,始终记着她身为嫡长媳的职责,心善人正,将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你呢?”
赵明坤低着头,不敢反驳,却也不甚服气,加上脸上脖子上的伤处还在一阵阵地发疼,忍不住在心底道:她算什么贤妇?就是个泼妇!
“我也是糊涂,因为当初一念之差,多年来一直在心里对你存着一丝愧疚,直到我给桓熙找了媳妇,我才明白,一个人能不能学好,跟他小时候有没有父亲管教,关系不大。我固然对你没有尽到教养之责,可你对桓熙,比之我对你,只会更差。
“他娶了个好媳妇,能听劝,能知道身为男子,将来的一家之主,他应该立起来,并且努力去这样做。你呢?你如此无用却又如此有恃无恐,是不是以为你是嫡长子,将来我这爵位一定会传给你?”
赵明坤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开口:“儿不敢。”
国公爷道:“你敢也无用,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为赵家将来计,这爵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传给你的!”
赵明坤刚才说着不敢,听到国公爷这斩钉截铁的话,却又忍不住猛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国公爷。似是想问些什么,可嘴唇蠕动半晌,却一个字都没敢说出口。
“你媳妇主理中馈,你再不待见她,为全府着想,也该让着她。不成器的东西,竟将她生生气病!”
“是她先来打我的!她一个妇人,不修妇德……”
“住口!若不是你把佳臻嫁给定国公府那混帐,她能来找你的事?为了庶子前程断送嫡女终身,一个狠得下心做,一个厚得下脸皮受,如此自私自利无情无义,你和赵桓朝应该庆幸是我的儿孙而不是我的兵!若是我的兵,别说一颗脑袋,便是十颗脑袋,也早给你们砍掉!”
国公爷一怒,那种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便无形散发出来,压得赵明坤连气都喘不顺,更别说为自己辩驳了。
国公爷缓了口气,道:“我也想清楚了,留你在家中,毫无用处不说,还是乱家之源。平凉府那边因受唐进贪污舞弊案牵连空出许多职位,我会为你在那里谋个一官半职。你带上庄子上那个妾,去平凉府做官吧。”
“爹——”赵明坤惊呆了,平凉府什么鬼地方?他才不要去。
“不想去?”国公爷冷冷地瞧着他,“你不去,就让赵桓朝去,你们父子俩必去一个,到底谁去,你自己选!”
国公爷打发了赵明坤,用过晚饭后,信步踱到小校场上,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原以为今晚不会来的那个人,正坐在校场旁老松树下的花坛边上,两隻手搁在膝上,低着头在那儿一动不动。
“桓熙。”国公爷唤了他一声。
赵桓熙猛的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国公爷,站起向他行礼:“祖父。”
国公爷走过来,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了,问:“你娘醒了没?”
赵桓熙摇摇头:“还不曾,念安守着她呢。”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赵桓熙低头:“原本是不打算来的,只是心里烦乱,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呆一会儿的,不知怎么顺脚就走到这里来了。”
“心里烦乱,因何?”国公爷问。
赵桓熙看着自己轻轻握起的双手,道:“今日我跑到依兰阁时,看到父亲在打我母亲,赵桓阳站在一旁看着。我上去推开了我父亲,他想来阻止我,我把他也打了。我推我父亲是为了保护我母亲,可是我打他,却多少夹杂点私人怨恨在里头。他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庶兄,原本我都不该朝他们动手。可今日我不但朝他们动手了,心里甚至都没多少愧疚,我……我是个不孝不友的人。”
“就他俩,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为兄不称,哪里值得你去孝去友了?”国公爷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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