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我去上班, 坐公车过去时间刚好。”
裴铎点头说?“好”, 他不勉强她,况且今天他心里有鬼, 在只有两人的车里,他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做点儿什么。
他在路边陪她等公车。
两人心中?各有想法, 都不说?话,这竟然是一年多来,他们?相处最和谐的时刻。
盛笳抬起头,公车被红灯拦住,刚刚缓慢停下。
他们?今天同处的时间就要结束了。
她忽然出声,“裴铎,你整日在这里,工作不要了吗?”
裴铎听?她这么问,把这句话归为对自己的关心,既心酸,又高兴,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抱歉啊,我不向有男朋友的女人透漏我的行程,你也别这么关注我。”
盛笳瞪着他。
他冲她笑?笑?,抬抬下巴,然后说?:“上车吧。”
“神经病……”
周一下午,盛笳和小组同学在某家快餐店简单吃过午饭后,在楼下遇到纪知宇。
她跟同学暂时告别,向他走过去,冲他笑?笑?,“酒醒了?”
“嗯……”
纪知宇那天醒来,家里已经没?人了,两个?中?年女人将公寓里里外外收整了一遍,其?中?一个?在厨房问他:“纪先生,这有两片面包,您还要吗?”
他走过去,看?着已经冷掉的面包,说?:“扔了吧。”
那人拿着盘子正要倒入垃圾桶里,他忽然又说?:“算了!我吃了吧。”
他那天没?有等来盛笳的关心,有些失望,但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可这段感情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所以他来学校找盛笳。
盛笳率先解释,“我那天还要兼职,所以提前走了。”
纪知宇把麦当劳儿童套餐里的蓝色牛奶罐塞进?她的手里,小声道?:“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他们?找了个?身后是小花园的木椅坐下来,盛笳扭头看?他,笑?了,“我为什么生气?”
纪知宇反问:“你不生气吗?”
盛笳笑?着摇摇头,问了他另一个?不相关的问题,“知宇,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
“明年去环游世界——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盛笳没?有回答,又没?头没?脑地问:“昨天是周日,你做什么去了呢?”
纪知宇挠挠头,“海上钓鱼,我那天问你了。”
盛笳无声地叹气。
她看?了看?时间,“快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纪知宇抬起头,模样还是像一条小狗,“好,我在这里等你。”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下课我们?小组要开个?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好吧。”他揉揉头发?,站起身,“那我走了。”
盛笳冲他告别,离开时,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看?到纪知宇身上与自己完全不匹配的致命的缺点,心里想,或许有他们?有一天分开,只是因为不合适,而非不够喜欢。
如果她生活在动物世界,盛笳想,她并?不会选择与犬为伴,她更喜欢狼,或者?鹰,孤独又凶狠,冷静又睿智。
自己虽怯懦,却向往强悍,被那样的气质深深吸引。
盛笳在开学第三个?周获得了第一次面试机会。
她坐在展厅会议室外捏着自己的简历等待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同来面试的女孩儿。
看?长相和听?口音,大家都是外国人,闲得无事,便聊起了自己来这里留学的经历。一个?肤色稍暗,鹰鼻的女孩儿说?自己来自一个?女性需要全身包裹的国家,可她是个?同性恋,如果不离开那里,她或许连生命都没?有。另一女孩儿说?她父亲原本在她十六岁便让她嫁给她远方堂哥,她一把火烧了家里,带着妹妹去首都打工挣钱,现在终于攒够了一年的学费。她们?眼中?闪着光,笑?着道?,人就活一辈子,比起死在别人手里,宁可死在自己手里。
盛笳微微震动,她好像窥见了世界的另一面。
坐在面试官前,他们?问自己为何放弃医学的时候,盛笳深呼一口气,清清楚楚地说?:“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那天面试结束后,盛笳一身轻松,她现在慢慢变得学会享受过程,不再之执着于结果。这是她的第一场全英文面试,顺利地进?行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冲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又毫无理由,身体里被某种无法压抑的欲望横冲直撞,她不想待在四方都是墙壁的小房间里,查询了北山跳伞的官网后,盛笳预订了一张单人票,一个?人坐大巴去了山上。
她是今天唯一一个?独自来跳伞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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