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连手术服都懒得脱,直接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头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看见秦斯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又消息留言问有没有将盛笳送到宿舍楼下。
他没力气打字,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秦斯接起来,“你到家了?盛笳回学校了?”
裴铎不答反问:“您没亲自问她?”
“我追着人家姑娘问什么,问你就行了。”
“哦——”裴铎疲惫地拉长音调,“走出去一百米,我就把您看上的儿媳妇撂在路边了。”
“裴铎,你别故意气我。”秦斯声音大了一些,虽然没有绅士风度,但自己不耐烦的儿子对于看不上的女人显然是做的出来这事儿的。
“我没故意气你,这是事实,临时有手术,我就让她自己打车回家了。”
“人家脚都肿成那样了……”
“病人也就差一口气了——况且,她一个二十五岁的人,只是崴脚而已,还不至于难以自理的程度,满大街都是载客的快车,比我开得快多了。”
“你怎么知道她二十五岁了?你们确实挺熟的是吧?”
裴铎没注意自己话中的漏洞,沉默了一会儿,才捏着眉心笑着道:“知道又能怎么着?我承认,我确实本来就知道她叫盛笳,她也知道我这个人。我们算不上熟,但认识,而且半点儿感情没有,但这不是更能说明我俩压根儿就没戏?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行吗?”
“我告诉你裴铎,反正我很喜欢盛笳这姑娘……你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我现在还在你姥爷家,出了医院,你也过来看看,他们说很久没见你,想你了。不许推辞,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回去也是看球赛,根本不会睡觉。”
裴铎点点头,的确,他现在的疲惫只是身体上的,每次做完大手术,反而大脑会保持兴奋状态很长时间,“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裴铎跟姥姥姥爷挺亲,陪着聊天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出门。
秦斯喝了些母亲自己酿的葡萄酒,没法开车,裴铎无奈只得充当司机。
果不其然,她刚刚系上安全带便问:“你跟盛笳怎么认识的?”
裴铎还是那番说辞,“您怎么不问她去?”
秦斯见儿子在和盛笳的关系上三缄其口,脑中灵光一现,忽然狠狠地拍了他的胳膊一巴掌,“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你是不是践踏人家的感情了?”
“……”裴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就算我欺负她了,也是她妈上门来揍我,您在这儿激动什么?”
“你真的跟她在一起过?”
裴铎看着前面的路,心中暗笑母亲思想还是太过古板且一根筋,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没做过不负责任的事儿,您犯不着替她打抱不平。”
秦斯看了儿子一眼,不说话了,她知道裴铎最是不屑于撒谎。
做了就是做了,他一向承认得很是痛快。
“既然如此,那下次我约你们出来吃个饭,再见见面。”
裴铎叹口气,“不是告诉您了吗?我们俩认识都认识了,要是真能看得上眼,还用得着您费心?”
“你既然对她半点意思都没有,怎么当初我让你送她你根本没有拒绝?”
车头轻轻晃了一下,裴铎微微点了一下刹车,恍惚起来。
两人毕竟连着露水情缘,再见时人家受着伤却还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若是这样都在脑中留不下什么或重或淡的记忆,那他明天一早就得挂个神经内科的专家号了。
但没有拒绝又能代表什么?
裴铎了解自己,若是那晚的动情真的延绵成了动心,以他的性格,还会等到半年之后再相见?
他摇摇头,不想再跟母亲继续这个没有结果的话题。
秦斯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
车停在楼下时,她才忽然道:“还记得当初我告诉你,我们学院的一个女孩子救了你表姐一回吗?”
裴铎扭过头,“记得,怎么了?”
“就是她——就是盛笳。我对她的喜欢不是没有缘由的。”
秦斯说完这句话,开门离去。
裴铎坐在车里默了一会儿,眼前重新出现盛笳那张不太爱笑的脸。
没想到还挺勇敢的。
他不讨厌盛笳,只是过于排斥母亲急于要求自己结婚的现状,连带着……那晚上尚且残存的十分不错的记忆也被冲淡了。
若她不是自己的潜在相亲对象,那么这点儿记忆他应该会永远保留。
裴铎抬眼,看见车前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脸。想起待会儿十点半开始的网球比赛,将其他烦心事抛在脑后,终于驱车离开。
联系
裴铎整个三月都是忙碌的,直到最后一个周才从江城结束会议回到燕城。回去第二天正好是表姐的生日。表姐叫秦忆真,是秦家唯一的女孩儿,被长辈们视为掌上明珠。她今日三十岁生日,裴铎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就也得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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