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宴搂着他,偶尔低头亲亲他的额头。
片刻后,谢秋仰起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贺司宴垂眸看他:“嗯,你问。”
谢秋望着那双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眼眸,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贺司宴,你为什么喜欢我?”
贺司宴和他对视,不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抛出了新的问题:“你知道我是植物人时,是有意识的吗?”
“我就知道!”谢秋微微睁大了眼睛,“之前我问你,你是故意不回答我的!”
贺司宴点了点他的鼻尖,语气亲昵:“宝宝好聪明。”
谢秋没被迷惑,追问道:“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
贺司宴回道:“一直。”
起初,他的意识还很混沌,只能听见耳边有各种嘈杂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他能听见周围医护人员的交谈声,能听见苏婉蓉崩溃的哭泣声,却无法睁开沉重的眼皮,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棺材里,身体四肢都被棺材板死死困住了,连动一根手指都是那样艰难。
后来他回到了家里,身旁大多时候是照顾他的护工,唯一能听见的声音也逐渐减少了。
他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清醒地熬着时间,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不知尽头在哪里。
直到某天,一道清亮好听的嗓音,破开了漫长死寂的黑暗。
“你……”谢秋怔了怔,“你竟然一直都有意识吗?”
贺司宴还没来得及开口,脸就被捧住了。
谢秋蹙着眉,眼里满是难以言说的心疼。
贺司宴眉心微动,覆住他的手背:“没事,都过去了。”
谢秋眸底悄然浮现一层水汽:“对不起,我……我应该更早一点来找你的。”
贺司宴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来得一点也不晚。”
谢秋摇了摇头,眼泪珠子也掉了下来。
“成为植物人后,我挣扎过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贺司宴回忆道,“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我死死压在黑暗中。”
八岁那年,父亲抱着一个男婴回到家里,此后他的生活变得天翻地覆。
爷爷将父亲赶出家门,母亲对着男婴整日以泪洗面,年幼的他只能站出来,主动承担起贺家继承人的身份。
这么多年,他从未辜负过爷爷和母亲的期望,接手贺氏集团后,他将贺氏打造成了一个无可撼动的商业帝国。
他曾经自负可以掌控一切,可在他躺在床上失去尊严的那些日子里,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被命运玩弄了。
“我以前从不相信命运,直到你出现在我身边。”贺司宴抵着谢秋的额头,将自己剖开来表白,“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会就此认命了。”
谢秋心尖一颤,脑海中某个想法愈发清晰起来。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穿书,后来他得知种种巧合,认为自己可能就是原主,但是这样又无法解释他拥有的上帝视角。
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发生过的事,都在按照他看过的那本书发展。
他开始产生一种更加离谱的猜想,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本书里的角色,但因为某种原因,让他提前得知了整本书的剧情。
谢秋吸了下鼻子:“幸好你没有认命。”
“你要是问我你哪里讨人喜欢,可爱,漂亮,善良,坚强……我想说的多到说不完。”贺司宴嗓音格外温柔,仿佛可以叫人溺死在里面,“但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太阳,没有人会不喜欢太阳。”
谢秋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水,又被淋上滚烫甜腻的糖浆。
他忍不住重新投入男人的怀抱,双手抱得很紧。
贺司宴也收紧了双臂,用力得像是要将他揉进怀里。
两颗心臟贴在一起,心跳逐渐开始同频。
良久后,谢秋往后退开一点:“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回家吧。”贺司宴摸摸他冰凉的脸蛋,“回家睡舒服点。”
谢秋蹭了蹭温热的掌心:“好,那我们回家吧。”
夜深人静,路上车辆很少,回家路上畅通无阻。
谢秋困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但还是强撑着没睡着。
车开进地下车库,贺司宴熄了火:“睡吧,我抱你上去。”
谢秋眼睛半睁半闭,摸索着找安全带的卡扣:“我可以的,回家再睡……”
贺司宴失笑,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俯身将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刚进家门,怀里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洗澡,我要洗澡……”
说着说着,眼睛又闭上了,尾音也消失在空气里。
贺司宴被可爱得牙根都痒了,忍不住轻轻咬了口软乎乎的脸颊肉。
“别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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