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三天两夜,发生了许多事情,他和蒋楼一起乘坐大巴,吃到蒋楼为他买的牛奶糖,爬山时摔破了腿,和蒋楼“分手”又“和好”,第一次当着蒋楼的面表白,坦言“我喜欢你”……
如今回想,竟然桩桩件件都与蒋楼有关。
而苏沁晗给他看的这张,是他们抵达白石山的第二天,参观奇石林,黎棠在苏沁晗的撺掇下抱着一块名为白龙马的石头时,拍下的照片。照片里黎棠精神萎靡,除却发烧后未散的病气,还有“被分手”的伤心使然。
不过苏沁晗不是让他看自己,而是放大照片,对准角落的一个人。
那人正望向黎棠的方向,神情淡漠,可眼神不似随意瞟过来,反而像是一直注视着这边。
此人穿黑衣黑裤,正是蒋楼。
黎棠抿唇,用沉默掩盖心绪的波动。
苏沁晗却不打算放过他:“我是后来整理照片的时候才发现……难怪当时我就觉得你俩不对劲,原来是暗通款曲,早有奸情。”
黎棠被“奸情”两个字雷到,想了想,说:“偶然拍到的一张照片而已,不能说明什么。”
他们也早就过了用眼神来判断感情深浅的年纪。
苏沁晗耸肩:“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他。”
黎棠刚想说不必了吧,苏沁晗补上一句,“不过他这种撒谎成性的爱情骗子,你问他也不见得说实话。”
黎棠:“……”
苏沁晗这次来首都还是为了工作,年底行程忙碌,因此婉拒了黎棠公司年会的邀请。
把人送走之前,黎棠思来想去,还是坦白了一件事:“记不记得当年,你给我发的第一条微信,是问我知不知道蒋楼家的地址?”
苏沁晗记得有这么回事,没个正形地问:“怎么,是气我没先问你家地址吗?”
黎棠摇头:“当时我回复你,‘我怎么可能知道’……”
苏沁晗眼珠一转,明白了:“原来你知道他家地址,故意不告诉我!”
黎棠心虚地点头。
“原来你这么早就对他……”苏沁晗佯作要晕倒,“不行了不行了,虽然当初就算拿到他家地址也没用,但是带入十七岁的我的视角想一下,还是好气啊!”
为补偿“精神损失”,黎棠从苏沁晗那里订购百来套化妆品,当作年会伴手礼,送给每一位到场的女宾。
今年的春节在阳历2月,年会在1月底的某个晚上举行。
黎棠作为东家,早早地站在会场门口迎宾。
市场部的齐思娴觉得他只穿西装太朴素,给他准备了十分浮夸的绶带,还有别在胸前的鲜花,卯足了劲把他往公司门面上打扮,可黎棠觉得实在太像新郎官,不好意思往身上戴。
好在西装配领带虽简单但得体,黎棠在门口与宾客握手寒暄,到周东泽时,他假装也是生意伙伴,面带微笑地靠近黎棠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天很好看。”
黎棠笑得无奈,心说好不好看不知道,反正离被冻死不远了。
roja的几位随后上前,裴浩双手合十,先拜佛般地朝黎棠鞠了一躬。
黎棠刚想问裴总此举何意,后面的蒋楼一把将裴浩搡进会场大门,另一只手向前伸。
黎棠一边同他握手,一边打量他今天的穿着——挺括的黑色大衣,虽然不够隆重,但很衬他。
自十七岁起,黎棠就再没见过比蒋楼更适合穿黑色的人,年少时不动声色的锋芒,以及如今静水流深的沉稳。
蒋楼没有说话,握完手就进入会场。
黎棠又在外面站了几分钟,等到确认来宾已经到齐,才转身进去。
甫一进门,被扑面而来的暖气救活的同时,黎棠突然“失明”了。
是从寒冷的空间突然来到温暖的地方,眼镜起雾。
所处的位置距离宴会厅还要经过一条走廊,黎棠不得不先停下脚步,伸手去扶墙,打算先擦眼镜。
墙没扶到,摸到了一只手。
熟悉的触感,是他曾无数次牵过的手。
也曾无数次被这只手温暖,像现在这样,被包裹在宽大的掌心之间,近密到能感受到手的主人跳动的脉搏。
直到传递过来的温度足够多,自皮肤至关节再到四肢百骸,都分毫不差地暖起来,那手才慢慢地撤离,再自然不过地为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黎棠近视,但度数不深,因此能看见面前的人,是怎样用一块软布,将他的眼镜一点一点擦干净。
其实蒋楼早就来了,是为了多看一会儿才排到宾客的末尾。
却没想到因此见到了故人,这位故人还和黎棠关系亲密,两人靠得极近。
蒋楼垂眼擦着镜片,看似专注,心里却在想,到底听到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之前“弄错了”的真正对象,难道就是周东泽?
黎棠也在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重逢后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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