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长久都没有翻动,薄薄的一册书却如一块大石般沉重,正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帐外忽传来宗晟急促的声音:“大人,易爷到了。”
卫昭悚然一惊,旋即恢復镇静,冷声道:“易五进来,你退下。”又望向江慈。
江慈回过神,忙将军帽戴好,偷偷将木梳笼入袖中。与进来的易五擦肩而过,跑向自己的帐篷。
易五浑身湿透,上前行礼:“主子!”
“说!”卫昭眼神利如鹰隼,盯着易五。
“是。”易五趋近道:“军情入宫,皇上病倒了。”
帐外,一道闪电劈过,卫昭倏然站起:“病倒了?!什么病?!”
“据太医诊治,是皇上受军情刺激,急怒攻心,以往所服丹药火毒寒毒合併发作。小的从京城出来时,皇上还是昏迷未醒,小的打听过了,皇上这回,只怕凶多吉少。”
雨,越下越大,卫昭慢慢坐回椅中,木然听着易五所禀京中情况,不发一言。
“可曾打听确切?是不是真病?!”待易五说罢,卫昭冷笑着问道。
“延晖殿被姜远带人守着,小的以上递主子军情为由,请求见皇上,是太子亲自出来接的军情。听说裴老侯爷一直在里面协助太医为皇上治疗,小的偷偷看了太医院的医檔,确实是严重至极的病症,宫中仅余的‘仙鹤草’也用上了,好像并无起色。”
“那延晖殿中,现在是哪些人在伺候着?”
“是陶内侍带人在侍候着,殿外则是姜远带了光明司卫守着,连文贵妃都进不去。小的向庄王爷去打探,庄王爷正为高国舅伤心着,似是也病倒了,只命人传给小的一句话:是真病了。”
“真病了?!”卫昭呵呵一笑,说不出是怨是喜,还是愤怒,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思忖良久,才问道:“这段时间,是不是小北侍寝?”
“是,皇上这段时间越来越宠爱小北,倒疏远了阿南他们。”
“小北早认了陶内侍为干爹,你让小北去找陶内侍,就说他得知皇上病重,要亲侍汤药,让陶内侍想法子安排他入殿,确认皇上是不是真的病倒,病到何种程度。只让他行事小心些,别让裴子放那老狐狸看出了破绽。”
易五点头:“是,主子放心,小北机灵得很,平叔送来的这几个小子中,他最聪明。”
卫昭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右手,轻声道:“肃海侯进京了?”
“估计是这几日会带着水师到达。”
卫昭忖道:“姜远的这个兄长,可不好对付。”
“是,肃海侯出了名的端方之人,只是对胞弟稍宠了些。”
卫昭道:“我让你送人进姜府,怎样了?”
易五低头:“姜远自幼练的童子功,不到二十五岁不得与女子交合,这小子也谨慎的很,一直远离女色。小的换了几种法子,都没办法将她们送进去。还险些露了破绽,美姬服毒自杀了。”
卫昭再沉思片刻,道:“姜远绝不像他表面那么简单,皇上当初提他为禁卫军指挥使,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究竟是哪方的人,我还没想明白。这样,人继续想法子送进去,让光明司咱们的人盯紧他,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随时报给我。”
“是,小的会安排的。”
卫昭再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牌,递给易五:“你拿这个回去,庄王必会见你。你只说,河西失守,不是那么简单。小镜河回撤的河西兵,请他想法子稳在京城外沿,将来我定有办法还河西高氏一个公道。”
易五接过玉牌,又趋近低声道:“容氏开仓放粮,捐钱捐物,盛爷留了暗件,请示主子,咱们‘同盛行’是不是也照办?”
卫昭靠上椅背,沉吟道:“容氏真这么办了?”
“是,小的派人盯着相府,容家大老爷五十寿辰,容国夫人回了一趟容府,第二天容氏就宣布开仓放粮,捐纳军饷。”
“嗯,你让盛林也捐一部分,只别捐多了,让人瞧出底细来。”
“是。盛爷还请示,薛遥的家人,怎么处理?薛遥自尽前,似是留了些东西,盛爷怕会坏事。”
卫昭似是有些疲倦,合上双眼,淡淡道:“杀了。”
易五趁夜消失在雨幕之中,帐帘落下,涌进一股强风,和着浓浓雨气。卫昭再也控制不住颤栗的身躯,心尖处绞痛加剧,他呼吸渐重,摀住胸口,缓缓跪落于地。雨点打在帐顶的“啪啪”巨响如同一波又一波巨浪,扑天盖地,令他窒息。
烛光下,他的俊面有些扭曲,如宝石般生辉的双眸,此刻罩上了一层血腥的红。耳边彷佛又听到了京城里那首脍炙人口的民谣:
“西宫有梧桐,引来凤凰栖;
凤凰一点头,晓月舞清风;
凤凰二点头,流云卷霞红;
凤凰三点头,倾国又倾城;
凤兮凤兮,奈何不乐君之容!”
卫昭双手不住颤抖,宫人们私下讥唱之《凤栖梧桐》,与落凤滩畔族人吟唱的《凤凰歌》,穿透震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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