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颜也瞧不出破绽。
这平安锁对骄阳的意义很不一般,所以,宁愿和她说是修好的,他们不想让她知道,已经再也好不了了。
骄阳爱惜地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就把平安锁挂在了太夫人的金项圈上。
“保平安。”
骄阳笑了,柔声道:“骄阳保护你,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她还没完全养好,比起同龄人还是有些消瘦,皮肤也不似京城贵女们的白皙细腻,不过她的笑容就像是一抹光,慢慢透进了太夫人一片漆黑的世界。
太夫人摸了摸金项圈,慢慢点了点头。
骄阳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就算说上好一会儿都不会得到回应,也依然没有厌烦。
静乐含笑地看了一会儿,问楚元辰道:“薛北如何处置?”
楚元辰平静道:“抄家后,除薛北本人凌迟外,全家没为官奴。”
“是该如此。”静乐默默点头。
薛北一家的富贵全都来自岭南王府,他们得了富贵,却又为了富贵,把太夫人折磨成了这样,这笔债不能不还。
她又问道:“阿辰,那封私信呢。”
楚元辰意味深长地说道:“在池喻的手里。池喻此人,还是有点意思的。”
这封先帝和南怀王的私信可操作的余地太大了,楚元辰自然要把它用到极致。
盛兮颜顺口问了一句:“我听说池喻若是今科得中状元就是六元及弟了?”
池喻已经得了小三元和乡试第一,若再得中会元和状元,就是大荣朝唯一的六元及弟。
而且一般情况下,面对像池喻这样才名远播,又只差临门一脚就是六元及弟的,历代帝王都会愿意讨个好口彩。只要他会试能得会元,殿试的状元几乎毫无悬念,大荣朝唯一的六元及弟,一旦进入仕途也必会得到重用。
“可惜了……”盛兮颜叹声道。
池喻这次得罪皇帝是得罪得狠了,就算皇帝顾及颜面,忍住不向学子们出手,也绝对记住了这些“闹事人”的脸,池喻的状元肯定没戏了了。
楚元辰肯定道:“就算不出这件事,池喻也不会有六元及弟。”
盛兮颜挑了挑眉梢,楚元辰就道:“你知不知道两年前的江南科举舞弊案?”
“两年前”对于重活过一世的盛兮颜而言,实在有些遥远,而且上一世,她对朝政并不关心。
她摇了摇头,楚元辰便耐心地说道:“两年前,江南乡试舞弊,江南知府家的公子盗卖试卷。池喻当年是乡试第一,他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因不屑与舞弊者为同科,亲自把这件事揭露了出来,又召集了当时的众位考生们一起来了京城告御状。御状是告上了,江南知府也被贬,所有牵连之人尽数落狱。池喻也一跃成为了江南学子们的领头人。”
本来会试应该在今年的,因为乡试的舞弊案,需要重考,皇帝就把会试挪到了明年。
“舞弊案是结束了,有些事并没有结束。”
“池喻回了江南后,他的恩师一家出门在外时,被人劫杀,满门仅留下了一个小儿子幸免于难,此后不久,他的父母家人也因为房梁突然倒塌而被当场砸死。”
盛兮颜轻轻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止如此,与他亲近的好友,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数载的同窗,也都死得死,残得残,无一幸免。”
静乐发出一声冷哼。
这做得也实在太明显了。要只是一家倒霉,那还能说是老天要他们倒霉,现在这样,又岂是一个“倒霉”就能解释的。
“谁干的?”这话一问出口,盛兮颜就自觉问了一句蠢话。
还能是谁干的呢?无外乎官官相护,挟私报复罢了。
盛兮颜换了个问题:“后来呢?”
楚元辰就接着道:“他后来上告过几次,都没结果,每一次上告,身边的亲近人就会倒霉。再后来他就不告了。”
楚元辰说道:“他是主动来找我的,想为门客,以待报仇,就把这些事全都告诉我了。”
“池喻此人,年少成名,是有些年轻气盛,恃才傲物,不过这两年来的种种,也算是把他磨练得差不多了,我瞧他如今做事,已经没有那么冲动,懂得进退了。”
“我让他今科不用下场,下科再考。”
盛兮颜心念一动,朝他看去。
楚元辰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这位皇上如今正忙着‘生病’,不想管这等事,等到年后,他就该后悔自己‘病了’。”
楚元辰的桃花眼中仿佛蕴含着熠熠光辉,盛兮颜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
“郡主,王爷。”
这时,有暗卫来禀说,“安平侯府已经被东厂贴上封条了。”
楚元辰微微颌首:“还有呢?”
他继续道:“郑重明出现在安平侯府前,不过并没能和薛北说上话。”
郑重明……盛兮颜心念微动,下意识地看向了楚元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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