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悠悠众口的酝酿,“消失三年的杨思情突然回村”这个消息慢慢影响着杨家村的空气和氛围,各种因为她突然回村而产生的情绪在村中滋长、蔓延。
下午一点左右,勉强算是团圆了的杨家几口人围坐在炕屋的炕桌上吃饭。
王秀兰未免闲杂人等干扰他们一家四口人(主要是她个人)和姑爷交流家长里短,特地把院门给栓上了。
一扇破院门并不能阻断村民们对杨家呈井喷式的好奇心。
他们回家端上饭碗就跑来杨家围墙外头,踮起脚,像机场接机的粉丝那样伸长脖子,用炯炯发光的双目扫射杨家小院,心急火燎等着要瞧解放军同志。
杨家原先就一间破主屋,没有围墙。是那年杨思国打算结婚,才砌了现在这圈围墙,围出一块小院,这样显得他们家面积大。
几年来围墙掉土掉得凹凸不平,杨思国死后家中没有男人修补,围墙就变得很容易翻进翻出,形同虚设。
好在村民们没谁真的失控到翻墙进去一睹解放军真容,各个都坚守在警戒线(围墙)外面。
围墙表示压力山大,再加人压榨它,它就该塌了。
村长杨大根后脖领子插着根烟杆,背着手走过来。
走到杨家门前,停下来平地大吼:“看什么!看什么!都滚回家去,下午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干捏!”
吼完径自背着手走远,也不管大家伙儿有没有听他的话滚回家去。
他这一声吼,更像是把自己心中多年以来的愤恨宣泄出来,实际上不是吼围观杨家的村民,而是吼给杨家人听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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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根孬着脸, 下撇着嘴角,看着地面跨进自家院门。
他婆娘正搬把小板凳坐在院中枣树下吃午饭,一见他回来, 急忙起身对他说:“当家滴, 你听说木有, 思情丫头回来咧,还带回来个解放军!”
杨大根猝然大骂:“听说个屁!”大走几步, 往正房门前的地上咳~忒一声,吐口浓痰, “晦气!”
此处就是杨思国吊死的地方。
当年他深夜悄悄翻墙进院,往正房门上的木梁扎条麻绳,下巴往麻绳里一套,双腿一蹬,人没了。
他婆娘天没亮打开正房门,准备到院里干活。
撞上杨思国垂下来的尸体, 吓得两眼翻白, 老命去掉四分之三,最后靠杨大根使劲掐她人中才把命保住。
农村普遍迷信,正房通常是坐北朝南、风水最好的重要房子。
杨思国吊死在村长家哪里不好, 偏偏故意吊死在他家的正房门下,把他家的风水都搞脏了。
杨思国死了,又找不到他妹妹的人,杨家等于绝户了。
杨大根一肚子气没地儿出,只能自认晦气。
好在第二年经媒人介绍, 家里没花钱给哑巴儿子娶了个河南女人, 头年就生下个男娃, 他心里不顺的气这才顺了。
哑巴儿子杨大刚和妻儿待在炕屋的炕上吃饭。
河南媳妇听见公公在外头弄出的大声响, 扯一下丈夫,夫妻俩下炕出屋查看。
河南媳妇问:“爸,你咋咧?”
杨大根一扬手,粗声粗气地撵他们:“老子没咋咧,回屋吃饭去!”
杨大刚是个聋哑人,这个因素让他从小软弱到大,很听杨大根的话。
看见杨大根的手势,扯着媳妇回屋照常吃饭。
他婆娘等儿子儿媳进了屋,才在丈夫耳边小声问:“当家滴,你说思情丫头会不会找额们讨说法?”
杨大根粗声粗气地说:“讨啥说法,额还木有跟她讨钱咧。当年组织上都判咧,她哥是自杀,又不是额们杀滴。”
他婆娘历来胆小怕事,劝说起脾气不好的丈夫:“当家滴,他们要是木有找额们,你也别去招惹他们咧,思情她哥滴魂儿指不定还留在咱家捏。额听早些时候见过那个解放军滴人说,那个解放军威风滴h,是北京滴兵儿。北京,那可是首都,额们招惹不起。额还听他们说思情丫头带咧好些东西回来,把王秀兰高兴坏咧。当家滴……”
杨大根越听心里越憋气,不耐烦地打断她:“得得得,别叨叨咧,快去给额打饭!”又往地上吐口浓痰,“他奶奶滴,小鬼升城隍咧,思情丫头跑出去挺会整事儿。”
其实他早就得到第一手消息,听说了回乡的杨思情在外头混得不错,找了个城市男人,变成城市户口。
他看到当年嫌弃他们家、逃婚出去的丫头如今混得人模人样回乡,作为被嫌弃的一方,心里必然不痛快,刚才的滔天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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