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泷努力地咬着嘴唇,回想别人做过的表情。
一时间,许多不同的笑声涌入脑海,有冷笑,嘲笑,死前不甘的笑,无奈的笑……
谢知棠脸色稍凝。
他想起昨夜司空曌醒来说的话。
“糖糖,我对你师妹说抱歉,可是她却问我,为什么要说抱歉。”
“她说,杀人不需要抱歉。”
“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伤得那般重,别说眼泪,眼睛都没眨一下。”
司空曌顿了顿,终究是没说出上官泷最后一剑时,他心内一瞬的恐惧。
谢知棠又想起燕瑶说过,阴阳家·慑目可以感应他人的喜怒,“可是……那天我只是浅浅一观,你师妹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的内心是一片苍白。”
这可不行啊。他摸了摸鼻子,一个麻木的人是养不好花,养不好稻子的。
这样他怎么放心把农家技传承给师妹呢。
“师兄,是这样吗?”青泷向上扬起嘴角,小心翼翼控制弧度,不会太夸张。她看到自己倒映在谢知棠眼眸中的模样,好像很奇怪又很难看。
世上有数不胜数明亮的、灿烂的、光彩照人的笑容,可这样慎重的、努力的、用尽全身力气的,谢知棠是第一次见到。他顿了顿,说:“眼角再向下一点……嗯,这样就很不错了。”
听到师兄说“不错”,青泷保持着动作,忙不迭低下头,伸手轻轻碰了碰嫩绿的叶子:“我对你们笑了,我们做朋友吧……你们要早点开花。”
谢知棠想,算了,我知足吧,这么傻的师妹不可能再招到第二个了。
“除了对她们笑,还要经常跟她们说话,”他说,“告诉她们,你昨天在忙什么……有没有受伤,受伤是什么样的感觉,痛不痛?”
青泷扭过头,眨了眨眼睛:“师兄,不痛的。”
她知道,师兄在间接试探她昨天剑试的事情。师兄想问什么,想教她复盘怎么比剑,怎么吸取失败的教训,怎么杀人吗。
谢知棠捻了些泥土在手上搓着,道:“用你的左手握上右手臂……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再握。”
伤口被挤压地缓慢流血,青泷仍然只是摇摇头:“没有感觉。”
“师妹,我现在要教你一条农家要义:观察。永远不可以因为习以为常就选择忽略,”谢知棠摊开手掌,“就像泥土,随处可见,可是你细细看,就会发现它们的通气性、透水性、养分状况、可耕性尽不相同。”
“现在,我要你做一个旁观者,仔细观察你身体的感觉。”
农家·俯瞰。
青泷闭上眼睛。
她看到一个女孩蹲在地上,看到她被血染红的白色绷带,看到一种感觉正穿过纵横交错的神经,在大脑中左突右冲。这种感觉太过于太过于熟悉,她早已将忍受它变为一种生物本能。
“师兄,”她蓦地睁开眼睛,轻声道,“是痛觉。”
就在此时,兵家剑林里发出一阵激烈震鸣,直入云霄。
正背对着问情剑,打算离开的秦曜脚步一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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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就在青泷赶往农家堂的同时,昨日通过剑试的弟子,正统一乘坐飞车前往剑林。剑林地势高,飞车师父头也不回,爽朗笑道:“坐稳咧。”
他语气轻松,大多数弟子没当回事,下一秒飞车呈直角拉升而上,车厢里传来一阵阵惊呼。
秦曜扶着座椅,脸色不太好。
黄瑾温急的脱口而出:“殿……”被狠狠剜了一眼后,忙改口道:“垫些吃食,不……不晕车。”
秦曜没搭理,透过车窗向下望去。飞车调整姿态,正稳稳地穿过山峡,两岸峭壁上巨石嶙峋,岩泉瀑布飞流而下。
水声激荡处,却聚集了一群白马,从后面看,白马毛色纯洁,正温顺地低着头,啃食泉边的青草。直到飞车掠过,得见白马全貌的弟子们大惊失色,纷纷嚷嚷道:
“这马怎么长得一个驴头?”
“什么驴头,明明是兔子头。”
“不对,是鼠头。”
车里不少人站起身来,争先恐后地探头张望,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
“这可不是普通的白马,”直到一位名家弟子的声音响起,他颇有几分得意地卖弄道,“这是‘白马非马’里的白马。我师兄说,你心里想的什么样,见到的就是什么样。”
这下,刚刚说“鼠头”的弟子立刻遭到一阵调侃。
有人问:“那这马到底长得什么样?就是普通的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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