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琴正惊艳于自家主子的明丽,暗自感叹她的好颜色都被平日过于寡淡的装束掩藏了。
听到她语气不确定地想要脱去发冠,连忙制止道:“殿下可是今日宴会的主角,正该珠围翠绕,光彩照人呢——否则不止殿下会被看轻,名义上主持宴会的皇后娘娘也会颜面无光。”
若是牵连皇后被议论,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李桐枝轻易被说服了,轻轻点了头。
打扮妥当,她站起身,枕琴把雕绘灵芝玉兔纹的白玉腰佩给她系好。
腰佩长长的红色流苏拂过织锦裙面,每到行走时,腰佩下端三块半月形的玉珩就会轻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小姑娘的面颊因这声响润起夭夭桃色,停下步子,侧目看向枕琴,对方鼓励地向她点头。
她抿抿唇,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这才重新迈步。
所幸不必她一路自行走去,皇后在她宫殿外安排有轿辇,会接她到举办宴会的御花园。
她乘上轿辇,乖乖坐定不动,想了想还是用葱白的手指虚拢住腰佩,避免它再发出声响。
抵达御花园,因仍是冬日,园内只有寒梅绽放。
梅香清冽,沁人心脾。
然而李桐枝没有心思去注意梅花,目光落在园内纷纷来往的宾客身上,面露讶然。
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即便宴会名义上是由皇后主持,也就单纯是皇后决定宾客名单。
非是皇后所出的公主,邀请函照理不会加盖皇后私印,凭她的银质花符不一定能邀请来人。
毕竟她是个名声不显的无宠公主,而赴约意味着有被她选中的可能,到时不肯接受双方尴尬,不如从一开始不要出现。
因此李桐枝有想过,如果拟定的名单不合适,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受邀者一个不来都是有可能的。
她并不在意其他人,饮花宴再冷清都没关系,只要贺凤影到了就好。
可能聚来这么多人出乎她的意料。
李桐枝打量着他们,发现虽然大部分她都叫不出名字,但有好些是她在之前宴会上看到过的熟悉面孔。
都是在宴会上有幸被她父皇点名出列过的青年,勉强给她留下了浅薄印象。
这同时意味着他们不是文采斐然,就是武艺超群,且个个出身不凡,无需通过尚公主博驸马之名出头,前途就不可限量。
其中有一位,她辨认出是自己六皇姐母家嫡出的小公子。
上有身为宰相的曾祖照拂,听说才情品性还都属上佳,想要婚配哪一位世家权贵的女儿都很容易。
根本不该来她的饮花宴。
李桐枝满心困惑,想不出他们前来的原因。
她按捺住不安,收敛心神,依照饮花宴的流程先去到御花园内的思危亭,预备吩咐等在亭中的宫人正式开宴。
然后一双杏眸就与亭内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来客对视上,整个人僵愣在原地,驻足不前。
亭内坐着的是她的父皇。
年逾不惑的皇上从外表看比真实年龄年轻不少,仿佛将将而立之年。
他没有任何架子,嫌思危亭内燃火盆还是寒冷,干脆招呼宫人给他从附近宫室取来一条厚实的绣花被子披在身上,还随意岔开两条长腿,躬起背在亭中烤着火。
可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儿。
他要是真嫌冷,离开御花园就好。
饮花宴的流程里没有他,连主持名义的皇后都无需亲身来这儿,遣一位信任的宫人来就够,怎么他竟亲自来了。
“小九来啦。”听到环佩叮当声,他抬眼看向李桐枝的方向。
旋即露出个有点狡黠的笑,近乎自夸地说:“我就同梓童说你会挑中这套,明色温柔不张扬——果然属我眼光好,你穿着很好看。”
见她呆立在思危亭外,便抬手招呼道:“别傻站在那儿受冻啊,快进来烤火,凤影前阵儿还说你冻病了呢,当心再病一场。”
李桐枝依言坐到他身边包好厚实坐垫的石凳上,仍是难以置信,为确认他不是自己臆想出的假象,唤道:“父皇?”
“啊?”他神情古怪地挠头:“你认不出我啊?”
生气自然是不生气。
他这个作父亲的才知道不亲近的小女儿今日过十四岁生辰,到了该婚配许人的时候,李桐枝认不出他也是情有可原。
“不是……”李桐枝轻声否定。
每次召开的大型宴会,她虽然都在角落缩着,但都有看向父皇的方向。
她会隔着遥远的距离,尝试分辨他与上一次见到时有什么不同。
李桐枝甚至说得上自己父皇盘在手里好些年的红玉髓手串是一年前换成别的,怎么可能认不出他。
沉默片刻,她诚实道:“我是奇怪您怎么会来。”
“喔,昭华同我说,你的饮花宴该是我最后一次见识饮花宴的机会,我想了想,发现真是,又一直挺好奇,所以就来你这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