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昏沉,照进眼底,透出瞳仁深处的杀意。
时值新年,施家众人齐聚一堂、欢颜笑语,这种日子不属于他。
比起饮茶赏月,江白砚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袖间的黑金短匕一闪而过,指腹轻抚刀柄,他预感到迫近的愉悦与战意。
江白砚垂眸笑笑。
经他寻访多日,藏匿在长安城中、当年参与江家灭门案的黑衣人之一,已被查明踪迹。
亥时过去大半。
清夜无尘,冷星寥寥。天边是青溶溶一片月影,长安城的轮廓影影绰绰。
一名醉醺醺的中年男子独自走在街头,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他是个练家子,腰背魁梧,下盘极稳,转瞬立定脚跟,骂骂咧咧抖了抖手里的钱袋。
“又输光了。”
钱袋空空如也,让他烦躁不堪,用仅存的意识思考,接下来去哪儿赚钱。
接个杀人的委托就好。
像他这种刀口舔血的杀手,赚的是人命钱。只要雇主乖乖给银子,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他都愿意去捅上一刀。
当然,前提是不麻烦。
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热血上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单子都敢接。
现今的他谨慎得多,杀人求稳。
一路吹着冷风回到家中,推开院门,男人打了个哈欠。
他恣意惯了,年近四十仍未娶妻,身旁只有两三个仆从。
古怪的是,每当他归家,皆有仆从笑脸相迎,今晚……
院落里安静得不正常。
杀手的本能告诉他,有危险。
想象中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未出现,他面带警惕拔刀而出,瞥见一袭白衣。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面如冠玉,眼含笑意,站在房檐下,意味不明地打量他。
若非情境太过诡谲,看少年散漫随性的姿态,倒像是个无意路过此地、檐底避雪的富家公子。
男人看清他腰间的剑。
“放心。”
江白砚道:“其他人只是昏过去了。”
“你……”
酒意彻底清醒,男人一个激灵,喉音嘶哑:“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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