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几丝缝隙,施黛隐隐窥见屋内的景象。
四方锁厄阵已经开启,中央一道身影鲜血淋漓,被死死绑缚。
那就是傀儡师?
“诸位当心,尽量避开刀劳鬼的刀。”
阎清欢急声道:“刀劳鬼的嘶吼可化作风刃,风刃无毒……但它们手上自带的那两把,含有剧毒。”
谁料江白砚看他一眼,语气如常道:“阎公子说过,会解此毒。”
这……的确是会。
阎清欢一愣,点头。
再抬眼,已见江白砚腕骨微动,长剑横出:“我开路。”
阎清欢:?!
傀儡师显然发现他们的到来,妖鬼齐聚正堂门前,攻势汹汹。
要想突出重围,不可能不受伤。
江白砚对此并不在乎。
无论伤痛还是剧毒,只要还能留下一条命,在他看来,就不算吃亏。
再者……他享受杀戮的快意,也沉溺于钻心刺骨的痛。
他身法极快,剑气如皎月飞光。数只刀劳鬼一拥而上,刀锋落在他后肩上。
有痛意,也有麻。
江白砚无声笑笑,挥动剑锋。
更多刀光呼啸而至,这一次,江白砚却是微怔。
施云声不知何时冲上前来,咬牙切齿为他挡下身后的进攻。沈流霜迎着一阵风刀,脸颊被划破几道血口,手持雷刃劈开亮色。
施黛手中三张火符齐出,火光乍起,江白砚听见她的声音:“我们是小队欸。就算要受伤,哪能只让你一个人去的?”
江白砚不太明白。
他当邪修的替傀久了,已经习惯挡在最前方,以躯体承受伤痛。
他们为什么要跟上来?让他清理所有妖鬼,再畅通无阻一路前行……
对他们来说,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大、大人,救命!”
正堂中,赵风扬声嘶力竭:“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只疯狗死命缠着我……救命!”
天不亡他!
傀儡师连续杀害三人,在镇厄司眼里,已是穷凶极恶之徒。眼前几人来此,定是为了将其捕杀。
只要等他们杀了犬妖,二十多年前的那起灭门案就没了目击证人,死无对证。
他还是能潇潇洒洒当他的玉石大老板,与过往切断联系,什么因果报应,统统都是笑话!
眼底涌起狂热笑意,赵风扬面上却是声泪俱下:“他就是傀儡师!各位大人,快杀了他!”
四方锁厄阵中央,锁链碰撞,发出哗啦巨响。
浑身上下痛得麻木,犬妖强撑一口气,握紧双拳。
他没想到,镇厄司能这么快找来——
他虽在木屋里留下了《犬妖》的文稿,却并未透露最后一人的身份。
他们怎么能找到明月山?
倘若只有那四个精疲力竭的道士,他拼尽性命,或许还能在死前杀了赵风扬。如今镇厄司赶来,他什么也做不到,唯有一死。
胸腔被绝望填满,他不甘心。
他怎能甘心。
仇人就在眼前,他却被铁链困在原地,明明只差一点……
为什么总是够不到?
到头来,他还是这么没用。
就像二十多年前,看着大火将那三人逐渐吞没时那样。
“快!”
赵风扬急声催促:“你们,那四个道士,快加固阵法杀了——啊!”
他一句话没说完,被吓得惊叫出声。
那犬妖……竟握住一条手上的锁链,要将穿透骨血的链条整个抽出来!
吞天灭地的杀意将他笼罩,他悚然明白:
这妖怪打算同归于尽!
“里面情况不对劲。”
沈流霜当机立断:“我与云声拖住这些妖鬼,黛黛和江公子趁机进入正堂,如何?”
犬妖与赵风扬都想杀了对方,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即便报出镇厄司的名号,也不会有谁在意。
说白了,犬妖不可能信任镇厄司,乖乖投降。
施黛点头。
正堂之中,妖气愈浓。
强行挣脱四方锁厄阵,会遭到强烈反噬。仅仅扯出第一条锁链,犬妖已是面如白纸,吐出一口黑血。
四名道士身受重伤,此刻受到反噬,亦是闷哼一声。
大阵摇摇欲坠。
只差一点。
还有三根……他就能杀了那个男人。
可惜,似乎来不及了。
身后剑气陡然而至,镇厄司有人入了正堂。
不甘、绝望、愤怒,无望的痛苦摧枯拉朽,灼烧四肢百骸。
剑光将至的刹那,犬妖眸中淌出猩红血泪,猛地冲向赵风扬——
他竟是要以命相博,以身死道陨为代价,用妖丹之力强行击溃大阵!
持剑之人是个强者,速度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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