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喝豆浆,我看他不顺眼,故意让他呛着;刘侍郎的儿子,他同我炫耀我没有的名家字帖,我把字帖抢过来撕碎了;孙大夫的外甥当着我的面儿炫耀他家如何富贵,我拿金子砸了他满头包……”
他搜肠刮肚的把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晾晒,跟姜月忏悔。
姜月看他这么紧张,以为他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了,结果只是这种斗气打闹,确实纨绔,但也仅限于一点小小的纨绔而已,甚至都没到坏的程度。
她想笑之余又心疼:“三哥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笑着和我炫耀吗?”
怎么现在要这么战战兢兢了,简直一点都不像他。
聂照摇头:“就这些了,你不要听他们的话,觉得我很坏。”
姜月越听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以他的性子,绝不会仅仅因为这种小事就担心她对他产生恶感,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姜月想到什么,缓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三哥瞒着我的是什么?”
聂照又抿了抿唇,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涌到唇齿间的话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勾了勾唇,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被吓到了吧,骗你玩的。”
他站起身,背对她伸了个懒腰:“好了,哪有什么事会让我难过的,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
姜月听得他故作轻松,知道他有事闷在心里的老毛病又犯了,但她不能强行问,只思考了片刻,点头,把手递给他:“听说御花园集齐了天下所有能工巧匠的智慧,我想去看看。”
聂照松了口气,牵住她的手。
姜月连着睡了三天,当夜睡意并不重,聂照搂着她,用走调的歌哄她睡,她也迷迷糊糊陷入梦乡了,总不安稳,尤其她心里还揣着事,她感觉那面具有问题,他连在床上都没有摘下来。
神志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气声,接着窸窸窣窣一阵动作,好像是聂照起身。
听脚步声,他去了窗边,没有出屋子,窗边是她的妆奁。
他又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在桌面。
姜月指尖动了动,愈发清醒。
房间没有点灯,她睁开眼时见满地清辉,借着月色,捕捉到了聂照的身影。
他正怔怔坐在妆奁台前的镜子对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月光太亮了,亮得不合时宜,能让姜月看到他眼角那道被藏起来的痕迹,她的心脏猛地一紧,像被人攥住。
夜半,人总爱冲动,姜月没有经过思考,像呓语似地问:“三哥,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情吗?”
聂照显然没想到她会醒来,慌乱之间碰掉了桌子上的东西,急匆匆把面具又扣在脸上。
果然人在慌不择路的时候,掩耳盗铃才是统一选择。
“我都看到了,”姜月向他伸出手,“你过来好不好?”
被看到了,现在一切的决定权转交到姜月手上了,聂照只能听从她的,一步步走向她。
他迟疑着将右半边脸偏到侧面,不让她看到,手指有些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将面具摘下来。
早就知道瞒不过她,但聂照还是希望她能晚点看到这样的自己。
面具落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明显比方才抖的更厉害。
姜月轻轻勾着他的下巴,令他转过来。
他没有抵抗,顺从地敛眸,右边面颊,一道从眼尾延伸到鬓角的两寸长疤痕就展露在她面前。
姜月明显愣了一下,聂照心一紧,扯了扯嘴角“不想看我遮住好了。”说着要将面具戴回去。
姜月拦住他的手,轻轻的,小心翼翼抚摸他的疤痕,满眼只剩下心疼。
其实疤痕只有两寸,窄窄的一条,伤口有好生照顾过,所以疤痕没有增生成一条肉虫,乍一看,只像一根细细的梅花枝黏在皮肤上。
放在旁的男人脸上,或许大家并不会在意,但姜月一向知道,他对自己的相貌何等的引以为傲。
她还小的时候,他就会和她夸耀:“我活着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男子,死了被挖出来,人们也要惊叹,真是一副惊世绝伦的艳骨。”
他说以他的脸,便是天仙来了,都要想想能不能配得上。
姜月对美人的概念,也是从聂照身上才得到的,她真真觉得聂照像一直清艳又带着几分娇娆的姚黄牡丹。
不如艳色的那么俗气,又不似白的寡淡。
现在这株漂亮的牡丹花因为花瓣损伤,变得蔫头蔫脑,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什么时候的事?”比起伤口的疼,或许心更疼吧。
她不在的时候,他有多少个夜晚,是像现在这样,成夜成夜无法入眠,对着镜子度过夜晚。姜月只要一想,心就酸出水的疼。
姜月指尖的温热几乎要烫化聂照那处的皮肤。
“在积风谷的时候,公孙太平伤的,”聂照说完,语气又忽然变得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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