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既明摇头,队前忽地有小将连滚带爬跑过来,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声线颤抖:“将军,帅旗迎风而折!”
周围听到讯息的众人俱是倒吸凉气,马儿似乎也能察觉到主人的心情,打了几声响鼻,脚步乱踱,一时整肃严密的队伍多了几分慌乱。
帅旗高一丈九,长三尺,阔一尺五寸,是军中旗帜中最结实的,绝不会轻易折断,自古以来帅旗折都主大凶,战事不利,此战必败。
公孙太平手也抖起来,却还是前进几步,将帅旗重新绑在身后,砍了扶旗人的脑袋:“谁再胆敢不司事物,扰乱军心,便如此人!”
此举大大震慑了所有人,躁动的军队重新恢复安静,只是安静之中更多几分压抑。
若只是帅旗折断,尚不至此,昨日占卜兆候,见风绕旗杆直而垂下,鼙鼓无声,为大凶之兆,预兆着大将战死于野{1}。
此战尚未开始,就已是凶相毕露。
抚西与苍南摩擦频频,近来常有交战,大将牛力为苍南斩于阵前,打得血流满地,可见聂照与第五扶引这对虚假的舅婿联盟着实不牢靠,而第五扶引那位义妹已经被囚禁在家中多日不出了。
虽要他们帮助自己绝无可能,但足可见第五扶引绝不会援助聂照。
这算是公孙家与聂照堂堂正正第一次在战场上相见,十几年前,谁也未曾想过会是如今地步。
公孙既明阵前还在劝降,若聂照这次能真正心悦诚服归顺大雍,必定以礼相待,为聂家平反。若是聂沉水或聂积香,都是他带出来的孩子,身上无不有他的影子,要打自然容易,但聂照他不曾教导一日,对方所经战事不多,难测行事。
聂照披一身寒光烨烨的甲胄,回道:“将军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为我做主?不如及早弃暗投明。”
作者有话说:
{1}《谈兵说阵》王红旗著
◎元宝◎
聂照说完了, 公孙既明并未说什么,反倒是因为他一言不发,聂照挺直的腰缓缓弯下几寸, 手撑在及腰的女墙墙头上,深深地向下看去,两军对垒,短短的墙垒草垛, 好像隔着千山万水那么远, 他们的目光在这短暂的时光中交汇。
是啊, 如何能劝他呢,同样的丧家之犬, 唯一公孙既明有个遮羞布罢了,他的死活, 如今的主子, 当今的皇帝, 大抵是不在意的。
公孙既明打了这么多年仗,最信气运之说,他觉得大雍确是气数将尽了, 而聂照又确有些气运在身上。
混战时他韬光养晦,不伤分毫,到如今天命眷顾, 竟叫他有了这样的气数, 九州之中的反贼诸侯里论起来也是数一数二的, 能像他这样这样贫瘠的抚西土地里做到如此地步的,古往今来还没有一个。
不过光有气运还不够, 他倒是也不笨。
姜月要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 都要以头抢地了, 光瞧见贼吃肉,没瞧见贼挨打。
光是书房里他们挑灯画到无法辨认的舆图就有十几张,从玉玺之争开始,余下的一步步发展,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原本天下布局尚稳健,大家举着的筏子都是清君侧诛贼臣,再贼精的一点如赫连端,拿着太后凤印说要扶持太子,大家既要天下也要脸,一派和气道貌岸然,不然将来史书上也不好说,子孙后代都叫人戳脊梁骨。
变故就生在广平把黄贤押了,他们打着的幌子没了,奸佞都除了他们还怎么打清君侧的幌子?只能拼了命地抢玉玺,争个天命所归,加之广平多年布局挑唆,回过神来谁也没得到玉玺,局势已经七零八落,场面血流成河了,都得保命为上。
天下之争都被广平扔下的一方玉玺砸的七零八碎,余下诸侯再难成气候,多半下个就会轮到聂照和第五扶引,与其等着被宰割,不如他们自己的结盟先破裂,率先而动,把她先架到火上烤。
把广平奉为摄政公主,届时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天下百姓注视,要在背后动作就变得困难,他们此计变被动为主动。
说实在的,以抚西如今积贫积弱的事态,要不是广平先动手搅局,他们还要缩个好些年才敢轻易动弹。
现在各路诸侯为求自保,面对公孙既明这个战神自然纷纷示弱,学着聂照表示已经招安,真叫他朝拜,他又头疼脑热,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上供点东西,问就是没钱,穷,都花在百姓身上了。
而公孙既明想要匡扶社稷铲除奸佞,秉持擒贼先擒王的理念,会对苍南进攻。
每到春夏雨季,苍南暴雨连绵,托黄贤那群贪官的福,大坝至今没修好,第五扶引既要打仗又要赈灾,左支右绌得想进宫点黄贤的天灯,所以先炸联通到外部的栈道,断了他们进山的路,才保得住苍南。
因此取抚西而攻苍南,聂照这里就是必经之路,公孙既明不了解聂照,聂照却十足了解他,料定他会弃车保帅,他自己就是那个车。他们逼得公孙既明犯忤逆之罪,一个忠臣生生成了佞臣,逼得断开朝廷与大军的粮草补给。
朝廷要是给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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