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边。
“是,江大人!”玄印监随即应下。
江玉珣的话太过出乎意料。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过去竟一个人也没走。
就在庄有梨怀疑,江玉珣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以激起众人逆反之心的时候。
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突然环视四周问:“怎么,又不走了吗?”
等等,江玉珣来真的啊?!
少年的语气过分平静,平静到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领头那几人忽然豁出去般对视一眼:“走,我们现在就走!”
这几人的行李早就打包完毕,可以直接离开。
说完,他们便背上包袱,向外而去。
庄有梨愣了一下,拽了拽江玉珣的衣袖小声说:“不是,阿珣你玩真的啊?那我们前几日,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看样子江玉珣已下定决心:“留他们在这里,只会煽动更多人与官兵起冲突,甚至真的一起冲出田庄。”
雨季提前转移河道两边的民众,不是没有前例。
大部分百姓都是愿意配合的。
先将他们清出去,少了人撺掇,其余人心里虽然也会打鼓,但至少不会强行冲出田庄。
“也是……”庄有梨如梦初醒,“田庄内人实在太多,大闹起来怕是难压。”
一炷香的时间内,陆续有人离开田庄。
院门边一片混乱与嘈杂。
“江玉珣这是心虚了!”
“也不知陛下为何会听信他的话……”
所有人离开田庄前,都不忘朝少年翻个白眼。
而江玉珣也像和他们杠上似的,就站在这里与玄印监一起,亲自目送他们走远。
“阿珣,你说这么下去,不会真的出事吧?”
见越来越多的人走出田庄,庄有梨的手心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知道……”江玉珣轻轻摇头。
“你不知道?!”庄有梨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江玉珣的确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更难预料等下去,又会出什么事。
“若真出问题,我自然会去找陛下请罪。”江玉珣的语气格外平静、理所应当。
庄有梨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你真打算一个人把罪责全担上?你可知陛下……”处理起朝臣来,手段有多残暴吗!
少年话音还未落下,江玉珣便转身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得到了行事的权力,又不想承担责任。世上的便宜,总不能让我一个人都占了吧?”
庄有梨呆呆地看向对方。
江玉珣在陛下身边待了整整半个月。
自己说的这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并非不知轻重,而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庄有梨向江玉珣的目光里,忽然多了他自己都未觉察和道的敬佩。
不愧是镇南大将军之子,就是有骨气!
-
前阵子怡河还浑浊发黄。
这几日没下雨,就连河水也变少、变清澈了许多。
远远望去,如一条白练静静地穿过整片平原。
正午阳光炙烫。
田庄内,几十人陆续离开。
消息传出后,一直默默观望的朝臣似乎认定此事将无疾而终,江玉珣要彻底翻车了。
自认会揣摩圣意的他们立刻采取行动。
傍晚,一封封参奏、检举江玉珣的密信,便如雪花片般,飞到了应长川的手中。
怡河畔,一驾马车内。
“九卿”之一的太仆罗启荣慢悠悠说道:
“怡河两岸百姓被迁移至田庄,折腾一通最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心中自然会生出怨愤。依我看,只有尽快把罪魁祸首江玉珣,处死于怡河畔,才能平息民愤、解除民怨。”
替他写信的属下有些忐忑,忍不住放下笔问:“大人,陛下不是很器重江玉珣吗?我们这样写会不会招来麻烦?”
“器重?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陛下,”罗启荣突然笑出了声,“那个江玉珣整日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依我看,陛下绝对早就想找个理由处理掉他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属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应长川:不要在背后造我的谣,谢谢。
今日小江:
区区一两碎银(嘴里)
整整一两碎银(心里)
领导开门我上车,领导夹菜我转桌的古代版——皇帝办公我吃瓜。
烛火有一阵没剪,屋内光线昏暗了不少。
天子似乎并不在意,直接借着昏幽的火光,翻阅起了检举江玉珣的密信。
玄印监则在同时,向他汇报田庄内的异动:“……江大人最后对庄有梨说,倘若真出了问题,他自然会来找陛下您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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