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爸说学校再叫家长就皮带伺候,没见我刚才都开始贿赂转学生了吗。”
“不过咱班这转学生,”小东说:“听说好像是叶家才找回来的孩子,是那个谁,叶良辰的亲表姐。”
韩维和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射击部四年级那个叶良辰?”
“啊,不都知道他吗,神枪手。”
韩维和从小东兜里又摸出块巧克力,边慢吞吞撕包装边说:“叶良辰那么神经病,他姐看着倒挺正常。”
又有个男生说:“好像六年级的,就那个老获奖的挺有名的刘淇奥,他总和叶良辰一块,哎你说高年级的怎么会天天找低年级的。”
“巴结呗。”有人接话:“你们不知道?刘淇奥他爸就是叶良辰他爷爷的养子,刘淇奥又是他爸的养子…”
小东听懵了:“谁爸?”
“啧,就刘淇奥,他不是他爸妈亲生的,据说他亲爸是现在这个爸爸的战友,听懂没?姓叶的家大业大,巴结好了没准将来也能分一杯羹……”
“你们怎么跟老太太一样,”韩维和不爱听这些:“说点有意思的。”
刚才那位一拍手:“这个就有意思啊——韩哥你接着听,就咱班这转学生叶纯粹,听说她妈当年写诗写得走火入魔,非要跟一个诗人结婚,结果那诗人家里穷得叮当响。叶老爷子不同意,但这边后来私奔了,气得老爷子……”
“得得得,越说越像老婆子,你这乱七八糟都哪听来的。”
“嘿嘿,我听我妈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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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傍晚了,一出教学楼正好一阵风,凉风吹得湿袖子裹住温热肉皮,叶纯粹打了个哆嗦。
她现在觉得自己像一只湿漉漉的狗,狼狈极了无助极了,在这里的生活好像没有一件是顺心的。她忽然没有勇气出校门了,回到家里,她要怎么跟陆妈说自己把校服弄脏了?又怎么跟姥爷解释自己让陈伯伯等了那么久?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还是极不情愿地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挪到校门口了,她朝陈伯伯经常停车的地方看去,车子却没有了。
他们没有等自己就先走了。
叶纯粹站在原地,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混杂着已经积郁一天的坏心情,好像都变成现在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了。
她好想好想回家,想回到那个她熟悉的小村子,想回到总是有老人臭气的土坯屋……
“小姑娘,在等谁呢?”
叶纯粹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回头一看,眼泪就再也收不住了:“舅舅……”
“怎么哭了?”叶怀朴摸摸她的头:“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打电话也不接。”
叶纯粹不断地抹眼泪,可是眼泪越流越多,然后她感觉到舅舅用一块柔软布料轻轻替她拭眼泪。
“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叶纯粹摇摇头。
“跟人吵架了?”
还是摇摇头。
“还是挨老师批评了?”
再次摇摇头。
“哦,我知道了,是想舅舅了。”叶怀朴将手帕完全交给她,解释道:“听说纯粹开学,本来应该早点过来,但是太忙了。今天让老陈和良辰先回家,咱们吃好吃的,好不好?反正明天是周末,咱们玩晚一点再回……袖子怎么是湿的?”
“墨水弄脏了…”
“这样容易感冒,先回家换衣服吧。”
叶怀朴牵着她的手想往车的方向走,却被她轻轻扯住,回过头就看见眼眶湿润润的纯粹抽噎着说:“舅舅,我不想回家。”
叶怀朴在原地愣了一瞬。
很久之后,叶纯粹都会偶尔回想起这个瞬间的叶怀朴。
她想知道,这个瞬间他在想什么?
“是和良辰吵架了吗?”
“没…没有……”
叶怀朴想了想,说:“那既然不想回家,来舅舅家玩吧。之前良辰周末在家呆腻了也去我那里住。不过我家里没有游戏机,可以吗?”
叶纯粹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主意,但她觉得舅舅是唯一可以亲近的人选。
“走吧,我们先回家拿几件衣服,叫上良辰一起。”
叶怀朴牵起她的手,她冰凉的小手被裹在有力的、温暖的大手之中。
那种算计好的温暖,是很难不叫人产生依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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