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来开门的又是摄政大人。
江明秋满肚子腹案突然卡了一下壳,默默看了喻行舟一眼,见后者神色坦然,一副正在与陛下商议“国家大事”的庄重神色,江明秋又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他暗自失笑,自己居然误会陛下和摄政大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苟且之事,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青冥披了一件外袍,懒洋洋靠在软塌的靠枕上:“这么晚了,爱卿有何要事?”
江明秋有些奇怪陛下为何突然开始这么早就寝,定了定神,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暂且抛到脑后,将那张地形图呈给他。
“陛下,臣一直在思考荆州水患的治理问题。”
“荆州的情况看似复杂,百姓穷困愚昧,暴乱四起,水匪肆虐,实则根源还是在于治水。”
萧青冥精神一振,坐起身来,仔细看着那张图,吩咐道:“把花渐遇他们都叫过来,一起商议。”
片刻,众人尽数到期,原本宽敞的房间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江明秋,莫摧眉暗搓搓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秋朗,悄咪咪道:“我赌一只油纸袋,人家江大人是真的文能治水,武能御敌,你又要给人比下去了。”
秋朗瞥他一眼,冷淡道:“闭上你的狗嘴。”
江明秋本想说自己百年前担任工部尚书兼河道总督的事,话到嘴边,他暗暗看一眼喻行舟,含糊道:“臣曾研究过荆州沿河两岸的地形,和治河情况。”
“长宁河一直以来都经常泛滥,百年前,有一位官员在这里主持治水修堤时,曾提议,在南岸修筑一条长堤。”
他手指在地图上,沿着南岸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一直从南岸连到北岸延伸出来的大岛上,竟然将整条长宁河拦起来。
萧青冥和喻行舟顿时一愣。
又听对方沉声道:“一百多年前,其实长宁河走的不是现在这条狭窄的颈口道,而是从北岸的故道走的。”
他指了指地图上北岸和延伸出来的大岛中间的位置,提笔在这里化了一条线。
江明秋的语速不疾不徐,十分沉着和自信:“故道的河面宽度几乎是现在的两倍宽,只是由于泥沙淤积又长期得不到清淤,故道渐渐被堵塞。”
“而南岸由于地势较低,被冲刷出了现在的新河道,新河道又急又窄,水患频发。”
“百年前,那位河道总督便向当时的朝廷上书,治理荆州河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现在的河道堵住,把旧河道重新挖出来,让长宁河在这里改道!”
“在这一段重新修筑一条长堤,枯水期蓄水,汛期分洪,能给南岸提供水利灌溉。”
“一旦此堤坝修成,就能把长宁河和荆湖中间的一段支流出入口控制在官府手中,如此一来,那些荆湖水贼就统统被堵在了荆湖里,再也无法通过水路四处劫掠!”
“只要以后注意清淤和加固堤坝,便是一举多得,一劳永逸!”
让长宁河改道?!
萧青冥一众人皆尽震惊地看着江明秋。
莫摧眉张大嘴,合都合不拢,花渐遇手里的竹骨扇差点握不住,就连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秋朗,都忍不住露出惊愕之色。
“这怎么可能?简直闻所未闻!”
江明秋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却无比明亮,显然这个疯狂的主意绝不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而是深思熟虑对比了无数方案之后最佳的那一个。
喻行舟皱起眉头,犹疑地道:“自古以来,只听闻过人为决堤让河流自然改道的,但那大多时候是发生在战争期间。”
“按照江大人所言,竟然要修堤拦河,强行令其改道,长宁河可不是什么小渠小河,那是自西向东,贯穿了我启朝整个国境的第一大河。”
喻行舟肃容道:“江大人可知道,这样大的工程,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花上多少时日?”
“最重要的是,一旦拦河失败,会对荆州两岸,甚至中下游的沿河城镇百姓,造成多大的灾难吗?”
“这样重大的责任,你承担得了吗?”
喻行舟一番话,如同一击重锤敲在众人心口,大家沉默下来,无言以对。
长久的安静后,萧青冥忽然开口:“百年前那位总督,为何没能施行他的计划?”
江明秋一怔,目光悠远,一时间忆起许多往事,良久,他苦笑着叹一口气:“因为当时在朝中,他虽为尚书,却游离在最有权势的党派之外,人微言轻,一门心思只想治河。”
“这项工程极耗成本,又不能在短期内获得极大利益,朝廷争执许久未能决断,这位总督还没来得及实现心愿,就病逝了。”
这件事也成了江明秋死后的最大执念,直到变成卡牌被萧青冥从奖池里抽出来,他心中也一直记挂着这段河,这条堤。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又一次站在荆州的长宁河畔,命运的分叉路再次回到同一个拐点,又给了他第二次实现心愿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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