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几次,就报废了。”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另外那架远航炮的用铁就极好,膛身厚实且十分均匀,多次使用也不见鼓胀的迹象。”
萧青冥垂眼,面无表情扫向总管吴祥:“制造这台火炮的铁从哪里运来的?”
吴祥小心翼翼道:“军器局用的铁都是来自文兴铁矿厂。”
文兴铁矿厂就靠着文兴铁矿山,位置在京州和宁州交界的临阳县附近。
盐和铁向来都是由朝廷垄断,按道理能给军器局供应的铁,应当是质量最好的。
既然同为文兴铁厂炼出来的铁,却有的好有的差,萧青冥在心中冷笑,这可有意思了。
究竟是因为这个时代冶炼技术不发达,导致的质量参差,还是另有猫腻?
他冷冰冰的视线朝吴祥看去,后者顿时后背一片潮热,冷汗直流。
萧青冥道:“你身为军器局总管,一不能把关铁器质量,二不能严防安全隐患,急功近利,推诿责任,险些酿成大祸,朕不能容你,带下去。”
莫摧眉朝身后跟随的几个红衣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人上前,二话不说将涕泪横流的吴祥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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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路上,二人同坐一辆马车。
萧青冥注意到喻行舟若有所思的神色,问:“老师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喻行舟想了想,道:“陛下,这个文兴铁矿,有些复杂。”
“它是京州最大的一座露天铁矿,但山脉的另一侧落在宁州地界之内。并且那一带,正好是永宁王的封地。”
萧青冥听到永宁王三个字,立刻蹙起眉头,永宁王已经七十余岁了,是大启皇室少见的长寿亲王,论及辈分,连先帝都要尊称一声皇叔。
他当日在崇圣殿宣布宗室封地改革,以后的宗室都不再实封封地和收税特权,但从前先帝,甚至再前一任皇帝亲封的爵位与封地,他也不好收回。
或者说,就算他下令收回也没有用,谁让他目前还是个只实际掌握一州之地的皇帝呢。
尤其向蜀州王和永宁王这种,老早就去了封地扎根的王爷,除非人家挑明了谋反举兵打到京城来,否则萧青冥也拿对方没办法。
喻行舟继续道:“永宁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可以自行收税,凭借这一点,永宁王府插手文兴铁矿厂,周围的县令哪一个敢说一个不字?”
“其实,臣前几年曾派过三个钦差,去巡查文兴铁厂。”
萧青冥目光一闪:“结果如何?”
喻行舟摇摇头:“前面两个回来,都异口同声说毫无问题,第三个……据说在路上遭到宁州绿林土匪劫掠,死在半路上。”
萧青冥:“死了一个钦差,没人查吗?”
喻行舟:“那是正逢燕然南下,无暇他顾,再加上文兴铁厂供应的铁并未出太大纰漏,只是矿税不多,这事就搁置了。”
萧青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回到御书房,就让书盛将近年所有有关宁州的奏折找来,逐一翻看。
一看之下,萧青冥赫然发现,宁州每年收上来的粮税、商税和盐税,一年比一年缩水,尤其是去年,几乎砍半。
今年在系统休养生息增益状态的加持下,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面对朝廷的问责,宁州刺史冯章的回应竟然是大吐苦水,言及今年以来有大量农人和流民,从宁州涌向京州,导致宁州缺乏劳动力。
冯章甚至在奏折中苦口婆心相劝,说宁州大面积土地都种桑树,稻田比例不足五成,且地少人多,宁州自有州情在,不可效仿京州分田云云。
萧青冥缓缓合上奏折,忽然问:“往临阳县修的那条国道,如今进度怎么样了?”
书盛躬身道:“回陛下,京州和宁州路段,大部分已经修整完毕。”
萧青冥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逐渐发黄的落叶,忽而一笑:“自燕然围城一战,朕似乎已经在京城待了半年多了。”
书盛疑惑道:“陛下不是一直都呆在京城吗?”
萧青冥悠悠道:“目前京州一切都走上正轨,有老师,皇叔和六部在,朝廷应当无碍,朕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微服出门散散心,你说对吗?”
书盛一呆,哪有皇帝不呆在京城里?但这位主子要做的事,可不是他能置喙的。
萧青冥一招手,小玄凤就灵巧地落在他食指上:“你留在宫里,朕出远门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喻行舟,叫他知道,朕肯定走不成了。”
他随手写了一封信,信中安排好各项政务,好在京州一切敢反对他的声音,在他的铁拳之下已经烟消云散,各项建设都按部就班,他是否坐镇宫中,倒也无关紧要。
信写到最后,萧青冥支着脸颊,小心眼地勾起嘴角,也该叫喻行舟尝尝不辞而别的味道。
想必他看到这封信的表情,一定会十分有趣。只可惜自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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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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