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的都听到了啊
许苑的脸色又白了几许,他怯懦地缩回手,细颈低垂,静静地看着自己红通通的掌心,掌纹曲折成枝叉,没入逐渐描绘不出线条的掌腹末端。
像是短命的征兆。
这样死了的话好像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一秒,他肚子里的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在里面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薄薄一层肚皮上断断续续的冒出浅浅凸起,频率竟好似某种温柔回应
许苑愣愣地捂住自己,怔忡在微光中的细瘦身影像大雪压枝,长风摧折,骨骼里发出寂寥的脆响。
许苑眼眶一热,眼泪来得莫名其妙。
洗手间的下水道管恰巧在此时响起了排水声,许苑抬起大雾迷蒙的眼,有如刚蹚过水软山温,鼻翼微弱地阖动。
他舔了舔自己干巴巴起了皮的嘴唇,像是燃起了某种求生的渴望,头重脚轻的往洗手间里面走去
银色水龙头灯光下冷兵器一样锃亮的反光,许苑伸手让它淌出细细一股清流,一阵清凉的寒意流进手掌,顺着他的指缝荡出微微细光,
火辣辣的小舌头碰上掌心的沁凉,许苑一鼓作气喝了好几大口,小肚子灌得鼓鼓囊囊的,直到打出一个长长的饱嗝。
坐牢以后极少的一次需求得到满足,竟然是一个人躲在厕所偷喝生水。
许苑笑得眼珠都湿漉漉的。
他走过所有的流光溢彩,可还是不能免俗地困在了那漂挣扎的蓝藻里,亲身尝了爱情的苦,手触过那阵凄微的风,看着身体静脉失血干涸,他逐渐变成了那个不需要爱情的模样
。
小alpha苦中作乐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排风口被打开了,一道漆黑的身影钻了进来,带进一阵血腥的风。
等许苑喝完水,习惯性看镜中的自己时,他的耳旁突然擦过一阵迅猛的风。
只是眨眼的空,许苑的耳边炸出一声脆响,洗手池上方的玻璃迅速四分五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尖锐的匕首抵上许苑的腰,扫在许苑耳廓上的声音急促中带着清厉:“别乱动。”
许苑脑子烧得越来越迷糊,喝饱了水晕晕乎乎站在洗手台前,小肚子里哐当哐当的,连他自己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胀痛还是坠痛
在卫生间昏黄灯光下,他头顶小逗号一样的发旋摇摇晃晃的,整个人傻到不行。
许苑发出一句语焉模糊的“嗯”声,睁着一双大眼睛凑近碎玻璃向后看的表情显得无辜。
“你别乱看!”林曜与只以为这人是想看清自己的模样,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环住许苑的腰的同时又捂上了他的眼睛。
“我只是借这地方一用,老实一点,我能保证你不受伤害。”
话已到此,林曜与原以为怀里的人会就此安静下来,可小家伙在他的怀里蛄蛹成一团,拿在手里的匕首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摆设。
少年头顶的呆毛戳的林曜与鼻尖发痒,这家伙睫毛也不知是吃什么长的,在他的手掌里扑闪个不停,小扇子似得挠得他掌心发痒,连带着心脏都爬上一阵痒意。
林曜与猛地收回手,一把将人推离自己的怀抱。
少年细瘦的身影向前踉跄了没两步,又软绵绵地退后, 扎猛子一样倒进林曜与的怀里。
“对对不起,我发烧了,有些站不住脚”许苑咕哝着,哼哼唧唧的声音勾出一丝嘶哑的性感。
他是真的烧糊涂了,眼皮黏得睁不开眼,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依靠着的,是上一秒还拿着匕首顶着他腰的人,
林曜与僵着身体,贲张的肌肉线条在黑色束身衣下曲张出极为漂亮的男性线条。
他的脖颈右侧涂着闪电状油彩,从领口处一路蜿蜒进短短发茬,让他看着就像威风着漂亮花纹在深夜里捕猎的豹,精致而又凶猛的深夜之王。
在地下拳场的黑水里摸爬滚打走了一遭,带着小白兔面具扮猪吃老虎的林曜与见的多了去了,他深色的瞳孔在暗光下放出危险和警惕的信号。
“喂,别想耍花样,你给起来!”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声轻微如气音的软哼。
耍赖皮似的。
许苑是真的太疼了,又或许,也是真的不在意他自己了,他的潜意识是里提醒着他病房里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可他却就连眼睛也不愿睁开了。
像是一种破罐破摔的自我放弃,不过是一副千疮百孔的累赘,有谁要,那尽管拿过去好了。
林曜与不信邪地探上少年汗涔涔的额头,滚烫得像刚出锅的山芋。
竟是真的发烧了。
林曜与顿时不知所措地拿开手。
他为了寻找自己的oga而来到这座城市,还没来得及铺开自己的势力,却不小心被诱到了水深如渊地下拳场。
一路过来,暴力,残杀,他走过所有的血腥和罪恶都和他先前的金尊玉贵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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