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还没走啊
许苑说不清在一片荒芜的视野中寻到男人身影那一刻的感受。
像是长眠在孤坟棺柩中的野鬼,被邻里祭奠时顺手插了根香火,虽然那份缅怀不属于他,却也没那么孤影自怜了。
他眯起眼,从密密的睫毛暗影中看男人换衣服时身上崩张的肌肉线条
即便不触摸许苑也可以清晰感知到男人身上那股独属于顶级alpha勃发的力量。
属于过他,却也不再属于他
像熬过长长噩梦后从现实里落进来的一道光,晦暗不明的亮着,照不亮又熄不灭,吊着许苑的一口气。
顾亦铭穿戴好助理为他准备的衣服,过剩的精力在发情期肆无忌惮地发泄到了少年的身上,他又回到了那副衣冠齐楚,体面清爽的模样。
敏锐如顾亦铭,他能感受床上的人向他投射而来的灼灼视线,或许是他在许苑的身上吃得餍足,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男人转头和许苑说话的声音像是居高临下的赏赐,“看够了?还看不够的话,过来给我系领带。”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男人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许苑领带打得娴熟,除了架子鼓,他所有的特长技能,几乎都是为了服务顾亦铭而学习的。
许苑下地的时候,腿不可避免地软了,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床边,膝盖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轻描淡写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少年,眉不由得皱了起来,“故作娇气给谁看呢?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许苑摇摇头,他撑着床沿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清瘦的小身子软得像刚从出屉的馒头。
顾亦铭的视线落在少年的后背上。
那上面他抽出的痕迹未退,一夜下来红红紫紫反而更显艳丽。
那是落花流水之外的情趣,最容易勾得人意志消弭…
难怪对他言听计从的助理都会把持不住。
顾亦铭若有所思地朝卫生间看了一眼,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漆黑的眼眸中勾起一抹狭促的笑意。
他顺着陪床椅坐了下来,漆皮鞋尖在空气中轻轻点了点,“算了,你直接爬过来吧!”
许苑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的膝盖承受了两人的重量整整一夜,别说爬过去,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
少年的眼睛已经哭肿成核桃,嗓子眼辣到张嘴都好像能冒出烟来,他摇摇晃晃地看向顾亦铭。
男人垂眸坐在陪护椅子上,黑色正装衬得他眉目漆黑如画,鼻梁线条剽悍如横断的刀锋,矜贵宛如他天然的装饰物,
他的视线从山海中来,玩弄过人间,给人情深似海的错觉
“快点!不然把你扔出去,去走廊上爬给所有人看。”
男人唇齿淡淡的开口,声音平缓的就连不耐烦的恐吓也听起来有多柔情蜜意似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许苑知道男人是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竟仿佛,从没有了解过顾亦铭。
许苑快咬烂了自己的唇,刚才有多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就有多费力地跪下去。
一步又一步,直到许苑能够到男人的领带
少年被男人的皮鞋尖逼得抬起头来。
一张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小巧的鼻头喘不上气似的酸涩阖动着,一粒豆大的泪珠滚落在男人鞋面上
像在逼良为娼。
第34章 电话那头传来了许苑的声音
“哭什么?觉得我侮辱你,不甘心了?”
顾亦铭乌洞洞的眼眸里飘着黑云,阴翳地像是会掉下来压迫地面,“许苑你一个通奸犯,你要知道,你就值这些。”
“你就值这些。”
顾亦铭一字一句重复,一刀一刀的提醒。
许苑觉得自己连痛都披上了麻木的壳,他从泪目里看男人,他穿过层层屏障向顾亦铭的伸出手,像在够十八岁的自己。
十八岁的他手捧一场大雪纷飞,顾亦铭伸舌帮他接住,他说它很烫。
许苑艰难的仰起头,小雷达一样追着男人的眼睛,像是吊在悬崖上的人对峙那最后一根稻草,许苑掏心掏肺妄图从那双眼睛里追根究底。
他的声音如同裂帛:“顾哥,如果我能怀上你的宝宝你是不是,就不会有别人了?”
“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到从前了”
顾亦铭勾在少年下巴上的鞋像被时间冻住了,他的视线同少年落在他鞋面上的泪珠一样的轨迹和频率,砸落,晕开,和地面流淌在成一体
像是心理师进行催眠时反复重现的固定流程。
男人收回脚,眸光随着他的姿势变幻在微光中半明半昧,配合那张浓重墨彩的脸,像星河倒灌,像灯火人间。
有那么一瞬间,许苑觉得自己已是抽丝剥茧,他几乎要触摸到男人的脸
顾亦铭身影一顿,眼底有什么浓郁的要淌出来,只是又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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