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
酆业愣住了。
不知过去多久,神魔垂下眸,薄唇勾起低而轻和的笑:“这句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时琉不理他玩笑,薄薄的眼睑愈发沁出难过却倔强的嫣色,她就那样瞪着他,连眼尾都透起艳丽的红。
“……好。”
终究是有了心的神魔告负。
他轻叹,将少女抱进怀里靠住:“为了你,我也不会轻易赴死的。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时琉轻吐呼吸,竭力把情绪压住,同时不忘颤着声线嘱咐:“你说的,为了我也不可以死。”
“嗯,我说的。”
酆业勾了勾手,不知从哪凌空拿来的水似的梳子,拿来慢吞吞给被他揉乱了的长发的少女梳头。
一面梳着,他一面想起什么,不太友好地眯了眯眼。
“晏秋白还活着,我怎么也不能死在他前面。万一我死之后,他飞仙了,上来又和你结什么道侣之契——”
冷白额心上,神魔纹微微熠起血色的半边。
那人声线微寒。
“我会气得掀开棺材来找你算账的,小石榴。”
玉京溯仙(五)
◎中天帝宫里的小妖女◎
万仙盛筵转眼便至。
有幽曳仙府做表率,盛筵前的一两日间,其余各仙府又往中天帝宫送了不少贺礼物件。
送仙侍的倒是一个都没了——显是前几日幽曳仙府自讨无趣、送去的几名仙侍险些惹了中天帝宫里那位勃然大怒的消息长了翅膀,已然飞遍了仙界四野。
于是本就在仙人们间私下盛传的流言里又添一条,还成功给前两条结了因果——
说中天帝之所以入魔,便是为了那个从玄门与时家强抢回来的小妖女。而今偏宠至盛,俨然她才是那个中天帝宫之主了。
——时琉是在万仙盛筵这天一早,听云雀鸟讲起的这第三个流言。
彼时云雀鸟蹲在金站杆上,叽叽喳喳声色并茂地传达那些流言,而流言里那位“不知中了妖女什么蛊”的帝君本人此刻就正挽着“小妖女”的长发,他手里擎一把打中殿庭外随手撷来的云梳,慢条斯理地给她梳着垂瀑似的青丝。
水镜前。
原本昏昏欲睡的少女听到一半就支棱起来。
等云雀鸟说完,时琉微蹙着细眉,不解地问:“为何我又是妖女了?”
云雀鸟没听懂这个“又”字,但不妨碍它叽喳回口:“他们说万年前中天帝神武英明,濯然清正,而今返仙后不但入魔还沉迷女色,性情大变,显然是受了帝宫中那个小妖女的蛊惑。”
“——?”
时琉默然抬眸,瞥向水镜里。
额间神纹微熠着半边金色的神魔正站在她身后,一心一意地为她梳着长发,除了眉眼温垂神华内敛之外,这般不务正业,好像还真有些为“妖女”所惑的势头……
时琉还未想完,水镜里的神魔忽察觉了似的半撩起眼。
“又在胡思乱想了?”酆业停下了云梳,对镜望她,懒洋洋地问。
时琉明眸轻睐:“我在想,他们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歪门邪理,”酆业揽她长发作髻,低着眸冷淡着声,“神武英明便是我之功,沉溺情爱便是你之过,他们倒是会为我为自己开脱。”
时琉一默。
不消片刻,云髻妆成。酆业采了几颗星子作玉簪长坠,细碎星光便披在少女长发间,如帘如梦。
起转腾挪间,伴着明眸剔透,煞是动人。
时琉向来对这些不甚在意,好不容易挨到弄完,便转眸去看云雀鸟:“你可知,那些仙府流言流传时是否也传过我的映像?”
“当然没有,”云雀鸟眨着豆豆眼,“业帝在,他们又不会嫌自己命长。”
“……”
时琉噎了下,点点头,也算放心了。
酆业望着起身的少女,眼眸里像镀着浅金日光的水面,柔波推荡。见时琉转身过来,他下意识便抬手,想把扑过来的人接入怀——
接了个空。
薄裙擦过他雪白长袍,少女身影被风吹得远跑。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