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栗跳了起来,可四面八方的声音叫他无法判断枪声从何处来,他望着木桥尽头的海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张老师,我们——”
“快走!”张靖苏点头,他用鱼叉撑起身子艰难又果决地走向前。
甘小栗几步跟上他,两人一起抓紧往海的方向赶去。
天气骤然发生变化,眨眼间空中阴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好似要倾塌,海面随即开始翻涌起波浪,一层一层密集地向岸边扑来。姓周桥的尽头是个探进水中的小小栈桥,平时会有在近海捕鱼的小小渔船搭着跳板挺靠在那里,海浪渐高,想必再过一会儿已无法停船,甘小栗担心自己的计划落空,加快步伐跑到栈桥上。
他四下望去,根本没有船,更见不到天财的身影,只有桥下的海水泛着猩红,像一朵巨大的莲花。甘小栗顿觉不妙,转身向张靖苏挥着手喊到:“张老师,不要过来!”
张靖苏跑得慢,和甘小栗隔了有十米的样子,他在摇晃中勉强看清甘小栗的表情,那张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高高肿起的眼眶并没有影响到一双眼睛里星星般的闪光,风雨欲来,污浊的世界中仿佛只有这一种焦点,张靖苏看到甘小栗的嘴巴正在一开一阖对自己说话,他不禁出神地想,在说什么呢?
“砰”一声,甘小栗的身子抖了抖,就像风中的树叶一般轻飘飘地打了几个旋,接着就从栈桥上跌了下去。
张靖苏向前伸出手想过去拉住他,背上的伤口突然发作,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手里的鱼叉也掉在地上。张靖苏狼狈地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甘小栗这样擦身而过。
若是当时泉州码头的空袭当中,他没有松开甘小栗的手,所有的事情都会和今天的发展完全不同,也就没有简行严什么事了。
“(你好,请多关照。)”
有人说一口带方言腔调的日语笑嘻嘻来到栈桥上,是个一袭黑衣的矮小男子,他下垂的右手里提着一把枪。
张靖苏咬着牙盯着来者手中的枪,慢慢从地上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以防卫姿势匍匐着。
“(先生,你好像不欢迎我的样子,噢,当然了,我是来要你命的人啊哈哈哈哈——)”那人狂妄地笑了出来,“(刚才那一枪只是见面礼,不过我好像打到了不该打的家伙。抱歉,我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和你在一起。这下松浦该骂我了。)”
张靖苏心中一直记挂着中枪之后掉下桥的甘小栗,听到“松浦”这个姓氏,心中还是嘀咕了一下,据他所知,槟榔屿上并没有姓松浦的日本人。
那人大概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一只手把玩着枪十分悠闲的样子,看到张靖苏的疑惑不禁自大的主动解答起来:“(不认识松浦吗?你明明认识的,就是简旌的秘书林育政咯!看你一点也不惊讶,应该猜到大半了吧——松浦藏了太久,已经忍不住要暴露了。)”
这下张靖苏已经明确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至于刚刚所说的“打到不该打的家伙”,他也明白了七八分,故意试探到:“(那孩子要是出了事,林育政想要的就泡汤了。)”
“(没错,不过我和林育政不一样,他想立功,我可没那个想法。我不过只是——喜欢杀人罢了。)”说着那人把枪插回枪套,抽出随身佩戴的武士刀,“(我这个人,必须听着刀刺进身体的那种’噗’的声音,才能兴奋起来!)”
“(武士?)”
“(不,浪人,我是浪人阿雄。)”
浪人阿雄举着武士刀迈着碎步就冲上来,张靖苏依靠鱼叉支撑,用力在地上翻滚以躲开对方的攻击。对方自报家门之后显得更加兴奋,一边挥动武士刀一边舔着自己的上嘴唇,两眼圆睁,眼神渐渐迷离,俨然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他口齿不清地说:
“(哈,哈,哈,怎么还没有听到我喜欢的那个声音。叫你们都记得我阿雄的名字,如果死前喊我的名字哀求的话,也许我会格外开恩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张靖苏两手高举鱼叉抵抗迎面而来的劈砍,心中预感此人的精神异常,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继续试探到:“(我要给福海会的同伴报仇!)”
阿雄身法稍顿了顿,大喜过望道:“(没错没错,福海会!我就是要杀光你们!看着你们在我刀下一点一点失去生命!不要一下子死去,一定要一点一点慢慢的死!快点向我报仇!你越是报仇,我越是高兴!我们土佐藩的浪人出了名的勇猛!)”
听他这么一说,张靖苏也点燃了愤怒的火苗,竟浑然不觉背后的伤痛,抵挡住开头最猛烈的几招之后,因他身高高于阿雄,便借着这项优势反守为攻,向对方的命门刺去。
可这次的对手不同于先前的小混混,只一个轻快的闪身就躲了多去。
“(原来你还有两下子。)”
阿雄出身于落魄武士家族,武学流派混杂,进攻往往出人意料,再加上他狂妄嗜血,打架的时候不顾后果,哪怕自损五百伤敌一千也会觉得十分过瘾,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张靖苏长途奔跑,和不同的人交过几次手,终是体力占了下风,鱼叉刺空之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