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小栗子!”天财张开嘴,露出一个黑洞。
“唷。你的牙怎么了?”
“在码头上跌了一跤。”
“没事吧?”
“没事,倒是你,好久没见了,攀上高枝了呀?”天财指了甘小栗的后面,甘小栗摇摇头,于是他又问:“你爸呢?找到了吗?”
一提到这个,甘小栗立刻回头偷瞟了一眼简行严,他害怕引起这个人的警觉,他隐隐感觉到自从自己住进简家,简行严那股帮自己找爸爸的热情劲儿就不存在了,他不知道原来是简行严选择相信简夫人的说辞——荣叔的离开是因为他对夫人有所不轨,所以简行严为了维护母亲的名誉不肯多说关于阚荣哪怕一个字,甚至简行严也不愿意看到甘小栗在试图了解阚荣其人。
天财见甘小栗不做声,以为他得到了坏消息,开口安慰他,门牙的空缺处嘶嘶地漏风:“别难过,找不到也没关系,人嘛,不管漂到哪里只要还能过日子,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好着呢。”
“那你有钱没?借我点。”
甘小栗立刻道:“你不是刚得了钱的么?我都看到了!”
天财也不掩饰,依然大张着嘴嘶嘶地笑着:“这个钱嘛,我有用处了,但是饭钱还没有着落,小栗子你要是发达了,哥哥还靠你帮衬啊!”
一股明显的厌恶涌上心头,甘小栗看着天财胳膊上的兰花沉默不语,好容易天财也注意到他的负面情绪,也瞧了瞧自己的手臂,搔了搔头发。天财可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事,他甚至连为自己辩驳的计划都没有。
“这位是?”简行严出现在两人中间。
“是我在姓周桥的一位大哥,就住在隔壁。”
“啊,原来是道上的兄弟啊,失敬失敬!”简行严拱手。
天财本来只是随口敲个竹杠,受了简少爷的“礼”,有点羞愧:“哪里……本来在码头上扛包,这才刚入的堂口,混口饭吃嘛……”
“我们家甘小栗过去受大哥照顾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要是大哥手头紧,正好可以拿这个来江湖救急。”说着,简行严掏出一个银元,他们虽然身在南洋,但是在华人社会当中,货真价实的银元还是非常抢手的流通货币。
天财见了钱,反倒更加的过意不去,视线在简行严和甘小栗之间来回移动,不敢伸手。
简行严热情地将钱塞进天财的怀里,目送天财千恩万谢地走了。
甘小栗立刻就朝简行严抱怨道:“为什么帮他不劳而获!”
“想不到你这个小东西还挺极端,只不过是同情他,接济他一点点,又不是动了你的钱,怎么这么大脾气?”
“从前我跟他确实有交情,可是……可是他在街上敲诈老百姓,也没必要帮这么个人啊!”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们不是还有交情吗?再说那白铁店的老板也承认自己偷工减料咯,你怎么不指责他呢?”
“那个老板是事出有因啊,总不能让人赔钱做买卖。”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高记门口,原本从店子伸出一个摊子摆着零碎商品,现在给换成了几盆缺少修整的植物,想是之前在高家天井出现过的。简行严站在绿植旁边,扇着扑面而来的蚊虫说:“那就不兴天财也是事出有因?你倒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离开姓周桥才多久,就已经不管他们死活了吗?要是有朝一日,你从我身边离开,又或者我做了什么不顺你意的事,你也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不管我的死活吗?”
这下甘小栗大声否认:“我没有!我不会!”
“喔?”简行严微微一笑,看着甘小栗皱着眉毛揪着头发的样子,知道他内心矛盾,于是提点到:“你也看到天财缺了一颗门牙啦,不管是摔一跤还是别人打一拳,也够他受的了,何况他本来还是个脚夫呢。”
过了一会儿甘小栗小声说到:“我还以为你这人,不会同情我们这些小人物呢。”
“可能是你把这些人带到我面前了吧。”简行严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啧——”这时从高记的铺子里头传来一声不屑的咋舌,是高元保正靠在柜台后面偷听甘简二人的谈话。高元保和简行严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没什么架子,便当着他的面直抒胸臆起来:“还同情我们这些小人物呢,简少爷,你知道今天这桩事到底是从何而起?从根上说,可以算是你们家打下的基础了。”
“高老板这是哪里的话呢?”
“哎,少爷你是富贵闲人,我也真不是针对你,”高元保满脸无奈,招呼他俩进铺子里来说话。“凡是做买卖沾着边的商家都传遍了,说最近槟榔屿上简家专供的几样金属有问题。”
“这……我确实第一次听说。”简行严回答。
“就是刚才隔壁白铁店的说那么回事,这回从你们家的旌发商行进的白铁,质量可比以前差远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简少爷你……你八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咯。”
简行严脸色一红,“我们家在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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