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裹着尘土飞掠,她清楚地感觉到腾云雾的鬃毛扑打在她的耳边。
磅礴彪悍的奔马以着轻盈速度飞驰,这带给她一种虚幻的感觉。
她略俯首下来,在那极度的喧闹嘈杂中,心却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沉静。
她骑在奔马之上,手握缰绳,前方是广袤天地,那是她即将征服的沙场。
空间和时间已经消失,马道上,只有她和她的马,可以穿越万里,可以跨越光阴。
她相信自己拥有掌控一切的力量,可以掌控天地,掌控日月,可以让这奔腾而野性的力量成为丝滑而驯服的流水。
她身体微微前倾,策马前行。
于是人们便看到,那匹马突然自马群中蹿出,御风扬蹄,狂飙向前,直逼前方。
它好像并不是要超越谁,它只是要奔向它的目标,它气势如虹,无人能挡。
人们眼睁睁就这么看着,看着它瞬间赶超了几匹马,就在柯志明侧右方,直奔前方山路。
人们惊呆了。
在片刻的怔愣后,观众席上发出了巨浪一般的呼啸声,人们不敢置信,就是那个女骑师,她竟然胆敢挑战柯志明!
有人疯狂呐喊,喊着柯志明的名字,让他尽快甩开这个女人!
贵宾席里,气氛紧绷到了极致,一众人等,几乎没半点声息,所有的人都屏住气息攥着手中的望远镜。
于一匹马来说,这是草料之争,是荣誉之战。
于柯志明而言,这是前途之争,是名声之战。
可是于在场的家族来说,这是各家资本的博弈,是赛马行业实力的终极决战。
这甚至是大香江开发方向的生死决斗,是沙田圆洲角和昂船洲的填海之争,是香江房地产的掌舵之战!
大家几乎押下身家性命,投入筹码,逐鹿香江,关系到千万人身家的海量资金,此时将所有的重量全都押在了赛马场那一人一骑之上。
每个人都在盯着那马匹扬起的铁蹄和骑手弓起的瘦弱脊背,看着他们承受了万钧之重,看着他们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看着他们竭尽全力地扬起蹄子,看着它们并驾前驱死死纠缠。
周畹兰紧紧攥着拳头,眯起眼睛,盯着场上的局势。
她看得出,柯志明是有余力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不赶紧甩开,他在做什么!
他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侧右方的叶天卉!
她几乎大喊出声,但是嘴唇张了张,却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骤然间,柯志明的马一个顿挫,他握紧了缰绳,策马反攻,显然他终于发现了犹如幽魂一般骤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叶天卉。
然而好像已经晚了。
他既然疏忽了,那叶天卉就再也不会给他机会。
叶天卉纵马一跃,腾云雾挟裹着巨大的力量,流畅而富有节奏地奔在了他的前方,占据了他前面的路。
这是内圈,宝贵的内圈,一旦被人占上,便有付出十倍的代价来抢回!
周畹兰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上方的天空崩塌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柯志明竟然对叶天卉毫无防守!
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孟逸年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场上局势,他自然也发现了异样。
为什么叶天卉可以就这么出现在柯志明身边,却丝毫不会被察觉,她到底怎么赶超柯志明的!
柯志明那样的经验老手,竟然让一个新手女骑师随意超越毫无反应?
人群中发出了如雷般的呐喊,人们疯狂而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大声尖叫,也有人已经为那赶超的腾云雾喝彩。
人们痛苦嘶吼,人们绝望攥拳,人们无法理解,当然更有人欢呼起来!
为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为了这罕见的奇迹,为了这匹面对强敌勇往直前的拼搏!
摄影机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在拍摄着,无数的长枪短炮以及望远镜正盯着,而就在现场那么多人狂热的注视中,叶天卉驾驭着腾云雾,铁蹄鞭笞着跑道,径自踏入了那片山路,那也是本次赛程中最难的一条路。
要知道,这里是环形山路,要穿梭在无数小山和丘陵之间,如果是外圈尚且有一定的转圜空间,但是如果内圈,在没有任何转折空间的情况下,这就意味着对骑术有着超凡的要求。
打个比方,这就如同开一辆车,在各种急转弯的情况下,依然高速前行。
人们紧紧盯着那道红色身影,看着她如火一般地向前冲刺,丝毫不曾减速,所有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顾时璋身边的孟逸年骤然道:“她为什么不减速!”
周畹兰也在盯着场上,她也在困惑,她为什么不减速?
而这个时候,顾时璋却道:“因为她不需要。”
他这话说出时,却见叶天卉骤然加速,于是人们看到,那一匹马一个人犹如闪电一般冲向前方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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