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坐着,等着被训话。
太皇太后轻抿了口茶水,淡声道:“苏茉儿,取梳篦来,替贵妃将垂散的头发挽上。”
佟茉雪这才惊觉自己头发半梳着,仪态甚是不庄重。
她从椅子上起身,蹲下身请罪:“臣妾失仪,请太皇太后恕罪。”
老太太瞅着她这副谨小慎微样儿,与方才在坤宁宫里的莽撞造次判若两人,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说说看吧,你这大早上的,披头散发去到坤宁宫是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佟茉雪被问到了。
她一个妾妃,还是曾经争夺后位的落败者,如今说是听闻皇后性命垂危,心绪不宁前去探疾,旁人会怎么想?
哎,还不如说自己披头散发是梦游更为可信。
佟茉雪蹲着膝,凝眉胡咧咧:“臣妾清晨醒来,听闻坤宁宫方向传来奇异的乐声,也不知怎的,迷迷糊糊间,就闻声前来了。”
太皇太后打量她,半晌无语,随后冷哼一声:“别蹲着了,起来吧,坐着说话。”
苏麻喇姑姑含笑将一柄菱花镜放进佟茉雪手心,绕到她身后,将她原先的云鬟雾鬓拆了,然后替她细心梳理如瀑青丝。
太皇太后坐在暖炕上,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皮微掀,“既然你喜欢萨满祭祀的乐声,往后宫中大祭由你替皇后参加吧。”
佟茉雪瘪着唇,面上露出迟疑之色,这算不算越俎代庖?
她大清早水都没喝上一口,嗓子都有些发干,缓了缓紧张情绪,艰难咽了下口水,弱弱道:“臣妾惶恐……”
太皇太后见她无半点惊喜之色,反而满目疑虑,心下满意,淡声道:“皇后病重,如今后宫就属你位份最高,帮皇后分忧也是分内之事。”
佟茉雪只好硬着头皮道:“臣妾领旨。”
苏麻喇姑姑手里捏着角梳,将她头发通顺,编了辫子简单盘在头顶,与太皇太后相视一眼,笑了笑,“贵妃莫要忧心,大祭一般是每岁春秋二祭,以及正月的元旦行礼,届时皇上会陪同您一起参加的。”
乍然多了个活儿,佟茉雪只能闷闷谢过:“多谢苏麻额涅告知。”
太皇太后端看她片刻,又道:“哀家记得,有对点翠嵌宝凤穿花钗还算精美,就赏给佟丫头吧。”
佟茉雪表情微滞,她忐忑一路,本以为太皇太后要么罚她,要么训她,却怎么也没料到会赏她。
苏麻喇姑姑笑着应是,又出言提醒:“娘娘还不谢恩?”
佟茉雪遂又起身谢恩,太皇太后亲手给她簪上花钗,又说了会子话,才让苏麻喇姑姑送她离开。
及至慈宁宫门口,佟茉雪与苏麻喇姑姑告别:“劳烦额涅亲送,已经到宫门口了,您请止步吧。”
苏麻喇姑姑含笑望着她,行礼致意:“太皇太后时常在奴婢跟前夸赞您品慧端方,您的善心她老人家都看在眼里呢。太皇太后今日之举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她得表明对皇后地位的维护,她老人家心底自然也希望皇后身子好转的。”
佟茉雪不置可否,只点点头。
她迷迷糊糊从慈宁宫出来,时薇就在宫门外接应了,见自家主子妆扮整齐,关切询问:“娘娘,您没事儿吧?”
佟茉雪愣愣摇头,感觉今日这遭跟做梦一样,她揉了揉额,脚步虚浮,时薇忙扶住她。
“时薇,咱回宫吧,我口渴得心慌。”
……
玄烨专门拟了道旨,说明皇后病体不堪坤宁宫每日祭祀之累,谨遵太皇太后懿旨,特将皇后寝居移回永寿宫。
旨意下达,宫人们当日就将皇后常备的一应物品整理妥当,下午夕祭前就乘凤舆将皇后送到了永寿宫。
“皇后娘娘从凤舆上下来,还是皇上亲自将娘娘抱回永寿宫寝殿的呢。”如岚将打听来的细节说与补完一觉,此时已然神清气爽的佟茉雪听。
佟茉雪没在意如岚说些什么,撩起袖子嗅了嗅,将目光投向时薇,“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面前三人摇头,佟茉雪又闻了闻自己手臂,兀自喃喃:“今儿早上的牲口血,铁定是溅身上了,总觉得有股子味儿掸都掸不开。”
时薇诧异道:“娘娘,您午睡前,奴婢已经伺候您将清晨所穿衣物换洗了。”
佟茉雪想到正月要替皇后祭祀,眼前就浮现出两只黑猪狰狞尖叫的场景,瞬间全身汗毛倒立。
还未到元旦,她就经历了一番祭祀预演。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要在坤宁宫煮祭肉的大灶前祭灶神,这天不是杀黑猪祭祀了,而是用黄羊。
佟茉雪没见着现场宰杀黄羊,心理要能承受些,谁知道这宫里还有什么虐杀习俗。
太监奏请皇上贵妃诣佛前、神前和灶君前拈香行礼,二人这才相互对视一眼。
玄烨倒是不避不让,眼皮微掀,眸光漆黑冷淡,面上则是无波无澜。
佟茉雪和他眼神对上,心跳陡然漏了半拍,想到那日在坤宁宫,他抱着自己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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