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听见盛楹的话当然恼火,看见盛伟打她一巴掌心里也暗爽,但是她从来不是被这点小利迷惑心智的人,连忙劝道:“你打她,她就更不肯拿钱出来了。你跟她对着干做什么,小丫头都心软,多哄她两句,在老爷子面前好好表现,老爷子不同意做手术她就做不成,到时候她不就剩你?她无依无靠,嫁人都没个娘家,还能不认你这个爸?拿到钱才是实事!”
盛伟也有点烦,却也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摆了摆手:“知道了。”
—
盛楹来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橘黄色路灯打在她瘦而白皙的肩膀上,脸颊上阵痛时不时传来,她出神地坐在椅子上。
右边脸全肿了,不适合回去见爷爷,免得他担心。
盛老爷子给她打电话,问她去哪儿了。
盛楹握紧手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轻声说:“公司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处理好了就回来。”
盛老爷子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她的异样,他沉默了会儿,只让她注意安全,他那儿没什么事,便挂了电话。
盛楹慢慢放下手机,眼眶发烫,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余光中,她看见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休闲长裤下的那双长腿笔直。
那人停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抬眸。
男人穿着深绿色的宽松卫衣,单手插兜,垂眸看她,桃花眼眼皮修长内敛,下颌线条利落漂亮,凸起的喉结上下滾了滾,性感得简直像是人间杀器。
他打量她的表情,那双狭长眼眸里的慵懒笑意慢慢淡去,眉头颦起来。
盛楹飞快低下头。
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盛楹。”
盛楹顿住,垂着眼,点了点头:“好巧。”
话音刚落,眼泪无声地掉了一颗,滴在她的手背上。
狼狈无所遁形。
为什么要那么巧,每次无助的时候都会被他看见。
明明她想藏起来的,最好谁也不会发现。
盛楹希望沈砚舟赶快离开,可是他慢条斯理地在她身侧坐下,带来他身上特有的体温和清冽干净的气息。
她的指尖颤了颤。
沈砚舟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将卫衣帽子拉上来,扣在脑袋上。
宽大的帽子挡住他的脸,只能看见一点高挺的鼻梁。
手肘搭在膝盖上,白皙修长的手握着手机,垂在岔开的双腿之间。
他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对面的路灯,嗓音比路过的夜风更温柔:
“盛楹,要不要把肩膀借你靠一靠?”
第10章
听沈砚舟这句话,盛楹闷声不吭。
沈砚舟同样安静下来,维持着这个姿势。
一片叶子,从树梢上飘落下来,被风卷起往前滾,带着局促的狼狈。
细碎的声响中,盛楹挪动了一下脚。
动作很轻,却不会让身边的人无法察觉。
向着他的方向。
沈砚舟还是没动,保持着原本的节奏,长指漫不经心地转动黑色手机。
下一秒。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放在男人挺阔的肩膀。
两人都没说话,耳边只有呼吸的声音。
很快,如同被冰冷雨水溢满的小鱼缸。
盛楹再也克制不住。
伴随着压抑的,痛苦的,小小的啜泣声,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
温热潮湿的液体,慢慢浸透他肩膀的一角。
沈砚舟转动手机的动作猛地一顿,几乎本能要侧头。
下一瞬,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白皙的手背因为用力崩出淡青色脉络清晰的血管,黑眸死死盯着对面那盏灯。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放肆哭过一场,盛楹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
眼睛红红的,脸颊和耳朵在发烫,微侧过脸。
目光定在男人的肩头。
——她刚刚靠的位置。
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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