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何须分祭田?大哥是长房长孙,自当管理祭田。”
宋之问抖了抖手里的小账,望着他。
“田庄铺子府邸,皆以名属分归,清清楚楚,独并州的祭田怎么算?虽录在先魏王名下,但那是武家族中各家共有,并非长房独有。”
武延基听见他又要栽个新罪名过来,急急辩解道,“你别血口喷人!祭田自是族中各家共有!我阿耶从未独占。”
第39章
“哎——”
武延秀恨铁不成钢, 向宋之问摇头,惹得众人尽来看他。
他却又不肯明白话说,捡起被武崇训踢翻的银枪挽个枪花, 簇簇银光笼他在内,人影子都没了。
“下官是存心替嗣王留体面啊。”
宋之问搓了搓指尖上沾的黑墨,惋惜道。
“圣人的意思, 诏书里说的清清楚楚,魏王骤然离世,她老人家伤心不已, 亦不忍嗣王等住在这儿,朝夕望见旧日情形,平白难过, 不如先迁出去, 这个地方就封起来,样样保持原状,也算是对魏王的敬奉。”
着意提醒他。
“样样保持原状,即先魏王名下产业,不论契纸、现银、古玩、动用器物, 连塘子里一条鱼,笼子里一只鸟,皆封存府内, 不可转名,不可带走。”
武延基愕然,嘴巴张开就合不拢了。
“不可……那我怎么办?”
武崇训万万没料到圣人能来这一手,几如斩草除根, 握拳往前一挣。
宋之问悠悠道,“祭田就不同了, 归到梁王名下,便有个周展余地。”
“可这明明是我家买的田!”
武延基直瞪武崇训,高声大喊,“老三,老三,你说句话!”
冒嗓子一声嚎,惊得户部司郎中讪讪起座,向宋之问拱手道,“宋主簿,才出来时侍郎交代,今日衙门里有一桩急务,需得早些回去。”
看看龇牙咧嘴的武延基,“武家产业巨万,一时分不明晰,不如改日?”
这分明是不愿得罪武家,急于脱身了。
宋之问竖起眉毛,嫌武延基耽搁他办差,头一甩,便有人上来塞了他满嘴破布,顿时犹如被提住了要害的鸡鸭,瞠目扳挣,嘎嘎咳嗽起来。
宋之问把小账拍在桌上,“并州田庄两个,合上等水田三百顷,为祭田!”
侧头叮嘱郎中,语带威胁。
“原是府监特特借了您来,来都来了,不如顺水人情做到底,回衙门补上登记,往后翻查便利。”
再指账房,“把这两张契纸翻出来,另拟新章,就转到高阳郡王名下。”
——这是公然强抢,眼里还有王法么?!
武崇训心中大恸,画押的笔递到面前,下意识就想推开,目光扫见武延秀百无聊赖耍弄枪花的侧影,却愣了下,改成一拱手。
“家下琐事,劳烦主簿、郎中操办,改日小王请客,大家米宅再聚。”
他这么一说,郎中终于放心,俯身写写画画。
“还是郡马眼明心亮啊,难怪能娶到郡主。”
宋之问踱到他面前感慨半句,压低声道。
“下官职位低微,只能做这么一点子主,但求糊弄过眼前,往后郡马要归还嗣王,或是借此敲打得他长进些,再说吧。”
努嘴明示,“田产身家都是小事,大头——”
武崇训悚然一惊。
自来嗣王爵位高出郡王半格,乃是对去世亲王子弟的额外安抚,嗣王常逾制承袭亲王实封,更能继续居住亲王府,就算对嗣王另有安排,需离京赴任,也会保留亲王府邸,由宗正寺修缮维护,便于随时返京,这才是恩恤亲贵后人。
瞟一眼失魂落魄的武延基,显是尚未明白旨意匪夷所思处,竟毫无反应。
人笨起来无可救药,武崇训灰心摇头,可怜大伯骤然身死,丢下偌大家业,转瞬已然易手。
宋之问哼了声,使唤舞姬,“来呀,伺候嗣王换件衣裳,收拾几样。”
扯出武延基嘴里的碎布,狠命一拽,提溜起来推到两个舞姬手里。
“嗣王府来不及建造,但总不能让嗣王餐风露宿嘛——”
抑扬顿挫地念出旨意。
“城外有座国公别苑,乃是名相杜如晦修来赏玩山水的,后来他儿子卷入太子承乾谋反案,几兄弟一道被贬出京,子孙在朝的不多,宅子就空下来了,圣人却知道很好,因向杜家人借了来……”
武延基被人推攘得原地打转,迟迟抬起眼,终于听懂了宋之问的意思。
不仅没收了阿耶留下的全部身家,还要赶他出门,还要指定居住在别人的房子里,随时能再撵一次。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法掩饰脸上的震惊和痛苦,甚至从舞姬躲闪的目光里,辨认出她们都认定他不会反抗,甚至不会挣扎。
——他丢阿耶的脸了吧?
武延基突兀地打了个寒颤,阿耶说他是天命所归,生来就是享福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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