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危莉问了苗苗休息的房间,时黎知犹豫了一下,决定带着那袋巧克力过去看望她。
穿过一条路直通的回廊,时黎知拖着疲惫的双腿站在外客休息室的大门前。
这块区域全是临时搭建的板房,蓝色与白色的墙皮交织,像是另一种形式的防护服。
从江平基地来的人不少,宿舍的房间不够用,加上不清楚这些人身上有没有携带病菌。
综合考虑之下,暂时将他们安排在板房居住。
而苗苗是池雅要求救助的人,基地分了她一间单独的屋子。
板房区打扫得很干净,地面上的碎石子全被清走了,特殊材料製成的墙壁上也被擦得一尘不染。
甫一踏进板房区,时黎知闻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还有小孩子声嘶力竭的哭泣,分不清是从那间房传出的。
还有小孩母亲娴熟地哼唱摇篮曲,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哼,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时黎知就这样站在门边一直听着,久到负责送餐房的人员推门进来。
“您是?”送餐员肩上挎着很大一个泡沫保温箱,防护服下的脸上充满疑惑。
“我是特战队的时黎知,来看望一个人,您知道苗苗住在哪间吗?”
这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时黎知深呼吸一轮,在送餐员疑惑的目光中换了种表达方式:
“就是单独住一间的那个女孩子。”
“哦哦,你说她呀。”送餐员恍然大悟,“你去换身防护服,我带你去。”
苗苗的房间在板房区的最里面,时黎知接过送餐员递来的饭菜盒子,屈指轻扣了三下门。
“来了。”里头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房门被打开,青春的面容跟声音逐渐重合,时黎知记得,自己曾在江平医院见过她。
“哦,是你呀。”苗苗呆愣了一瞬,露出个牵强的微笑。
才几天不见,她的脸色憔悴了很多,与照片上的模样相去甚远。
“这是基地分发的巧克力,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想你可能会喜欢,就带过来了。”
相对无言,时黎知原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池雅是唯一的变数,不仅他觉得意外,苗苗也是一样的感受。
“……谢谢。”苗苗看了时黎知很久,颤抖着手接过餐盒和巧克力,眼泪毫无预兆地掉落。
她睁着大大的杏眼,眼眶更红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一颗一颗砸在餐盒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抱歉,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苗苗知道这是池雅自己的决定,那个时候时黎知已经意识不清了。
小雅姐之前对她说的“我不走,我来不及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雅姐早就做好了跟江平基地共存亡的准备了。
“我不知道…原来她那个时候就跟我道别了,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听出来,是我的错……”
时黎知不知道苗苗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看见苗苗哭,他的心臟非常难受。
像被某隻不存在的手狠狠攥住似的,令他喘不过气,他知道,这是池雅现在的心情。
“没关系,小雅姐不会怪你的。”时黎知抱住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
苗苗伏在时黎知的肩头嚎啕大哭,眼泪沾满了肩背处的防护服。
陪着苗苗吃完一顿食不知味的饭,时黎知全程没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任由苗苗逻辑混乱地讲述以前在江平医院的回忆,看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哭完又往嘴里塞了很多巧克力,含着甜滋滋的巧克力,她终于止住了哭泣。
“你走吧,我已经没那么难过了。”苗苗抽了张纸,用力擤鼻涕,把鼻头都搓得红红的。
情绪稳定了很多,她觉得小雅姐说的是对的,时黎知是一个很好的人。
“有事可以找我,或者找医疗部的曲医生。”时黎知的眼中是沉静的悲悯,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我一个大姑娘能有什么事儿,在哪儿活不是活,没必要对我上心。”苗苗笑着摆摆手。
心里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她明白,是江平有错在先。
如果江平区没有决定排放污水,怪物就不会诞生,如果于别枫没有对时黎知下手,小雅姐就不会牺牲。
柳山基地是对的,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释怀而已。
从苗苗那里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黎知今天就吃了两片麵包加一杯豆浆,此刻却没觉得饥饿。
只是单纯的疲惫,手脚都很重,重到抬不起来。
脱下防护服这项简单的工作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后背被冷汗浸湿,厚棉衣下的内衬能捏出水,太累了,好想直接睡过去。
头顶的灯光刺目,时黎知费劲地抬手遮住眼皮,瘫坐在休息室里动弹不得。
意识在朦胧与清醒之间徘徊,呼出的热气仿佛能灼烧肺部。
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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