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男人比女人更知道男人的可恶,卫觎也远比簪缨更怕伤到她。所以他尽可能地拉长序曲,让她先适应。
他低声道:“阿奴不怕,这是一件愉悦事,放轻松,交给我。”
这句话,簪缨似曾耳闻。
她恍惚想起来,是在山阳县那间小小的府衙里,他千里迢迢地赶来安慰她,说的便是这句。
她和他之间,原已有这么多的回忆,簪缨迷荡在喜红的香帐里,想起西山行宫的夜雨、乌衣巷的樱酪、乐游苑的跑马、京口小馆的浊酒、蒙城的星火相逢、寿县的白梅漫山、青州的洞房花烛、还有,虎牢关的星河醉梦……
如果所有这些,尚不能弥补他们前世的未能相见。
那么今夜,它会圆满。
簪缨那双清澄纯净的眸子忽然被卫觎忍耐地盖住。
眼前一瞬漆黑,簪缨还未及准备,卫觎挺身。
那一下子,几乎疼出簪缨的泪来。
眼前的手掌随即撤下,卫觎柔声唤她,比她更紧张,观察着她的脸色,准备见她不适随时停下来。
簪缨实在是痛,却展臂抱住她的夫君,求一个吉利圆满。
但她能忍苦耐疼,卫觎如何察觉不出她颦眉的神情,他隻入一半,已觉勉强,不再贪欢,草草即了。回过精壮的上身秉了烛台,帮她查看上药。
簪缨却还仰卧在衾上愣着。
足足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委屈地拉住他,“还没完呢。”
卫觎眼下忍耐不发,正是辛苦,耳听娇音,险些就要反悔了,哭笑不得地一刮她鼻尖,“不急,我们还有明晚,后晚,每一晚。”
簪缨也知自己未必还受得住,但大婚之夜半途而废,心中就是莫名的失落。
上过了药,仍呶着唇。
这幅软玉温香,娇柔无力的光景落在卫觎眼中,他吃也吃不得,还得哄着,见她赌气,隻好拉过她的手,轻叹:“这样吧。”
簪缨粉晕溶溶的眼尾睨去。
卫觎将她的手搭在身上,自己两臂后撑,懒懒用口型:帮我。
簪缨神色慢慢回转,心道这也是一法,二人成了夫妻,如今再不必扭捏了,这才矜矜点头,按他所教之法,为他效劳。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这一日下来,先是登基大典,又是成婚大礼,方才又刚经过一场,早已是强弩之末。
果然没撑多久,她便惫懒地靠在卫觎身上,随意捣弄,又过了没一会,打个哈欠,眼皮子也要合上了。
她的手慢下来,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好没好呀?”
卫觎还未到振奋之时,苦于她不得其法,正抿唇忍着,等待苦尽甘来的一刹,却先等来这声娇气的问话,当下简直又回从前的噩梦。
可低头见女子实在累惨的模样,卫觎道:“好了。”
他一说完,簪缨立时撒开手,困得睁不开眼了,呓呓道:“我困了,夫君,擦手……”
好得很,人都睡过去了,磨红的手心还张着,爱洁得等着他伺候呢。
可是能怎么办?卫觎自力更生后,轻手轻脚下床拧了帕子来,给这小魔星擦净手。
再给她仔细地掖好被角,随后钻入龙凤锦被中,拥她共眠。
水红色的宫灯悬在宫廷的每一条回廊上,映着绢面上的大红喜字。
檐下铁马叮当,不再有冰河入梦。
大殿中的笙乐渐次消退了,群臣嘉宾尽欢而散。
大宁朝的彤史上不会记载,宁元帝的新婚夜,为了哄女帝高兴,给自己撩拨出一身火,也无一丝怨言。
可卫觎也不是圣人。
天子大婚三日不朝,这三日的假期,次日卫觎念着簪缨身上必还不适,没有动她。
倒是簪缨醒来后,回想昨夜的事,自己不好意思,主动送上香吻,二人亲昵温存了好一阵才起床。
等到初三,卫觎心想,明朝便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临朝,若想龙谐凤洽,补足洞房的亏空,便在今日了。
只是若闹到太晚,明日卯时便要起来上朝,于她辛苦。
莫如早些,更能机宜行事。
他计划得有理有条,殊不想这日一早,省台忽呈上两份折子。
一是江南突发一起李氏余孽聚众叛乱之事,已被当地驻军控制住了,只是事态严重,是以急速呈报;二是御史台顾元礼递上来的一封有关督察百官的章程,要在明日大朝会上议定,也赶在这节骨眼上送来。
按理说,天子大婚不用理政,但真的有事递到跟前,做为一国之君,也不可贪于逸乐,置之不理。
二帝便一人领了一件事,各自去处理。虽都不至棘手,到底用去了半日时光。
卫觎去了趟军营,加强部署关于旧晋疆域的防控手段。待从大营回来,簪缨还未回合德殿。
卫觎召来一个长秋问:“女皇还未与御史中丞商议妥当吗?”
长秋回言:“回禀陛下,女皇陛下在半个时辰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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