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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李荐听见内室里的低喊声,连忙进来。

李景焕被这一声惊醒,抬目四望,只见自己仍在东宫,眼前一片平静,哪里来的火光,哪里又有受困的簪缨?

可他的脸依旧像宣纸一样白,头痛还在持续,额头如同浸过凉水一样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明明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为何却比记忆还要逼真……

方才那一瞬,他甚至真的闻到了木头烧焦的味道。

最让李景焕心惊的是,他怎么会喊出傅妆雪的名字。

那明明是阿缨,就算只是一场梦魅,他岂可能喊出他人姓名,岂可能不去救她。

李景焕嗓声发着抖:“去西苑金匮书阁、去看看是否走水……”

李荐不明所以,但见太子殿下神色有异,声音咬得异常郑重,连忙称诺而去。

这一去一回,便用了两盏茶的工夫。西苑的书阁中皆为竹简纸书,不消多说,平日自有小黄门专门巡视以防走水。李荐过去后,将前苑后苑、书楼阁间挨次检查一遍,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便回东宫复命。

“殿下,奴才去看了,书阁一切如……”

李荐进到寝宫,那榻上却无太子的身影,李荐疑惑四望。

当他目光下扫,陡地看见一道玄色的身影倒在榻下的脚踏处,躬身蜷缩,两手死死抱着脑袋,汗流湿背,低呻不止。

短短一刻间,太子头疼欲裂,如遭雷殛。

西山行宫,簪缨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休养两日后,风寒痊愈的少女披着件银丝水纹的轻容纱衫褙子,和春堇在廊子上散步。看着满目夏光明媚,她心情舒畅,倩然弯唇。

“只剩三日了。”

连喝了两日药汤, 簪缨隻觉腿都有些虚软,在避荫的廊子上慢慢走,心里还惦着宫里还帐的事。

她侧过略见清减的雪腮, 问春堇:“这两日外头有什么动静吗?”

春堇想起杜掌柜的嘱咐,摇头道无。

“姊姊瞒我。”小女娘小恙初愈的嗓音尚有些绵软, “一个到行宫来的都没有?”

簪缨在宫里别的没学会, 揣摩庾皇后的心情却练就得一等一。她已知道庾氏心机阴深,又擅做表面功夫,从来不肯吃亏, 想让她将纳为己有的东西再吐出来,庾氏必然不舍,不到最后一刻, 她是不会甘心消停的。

她怎么可能不做点动作?

她自己不出面,能差使的, 想来是傅家了。

春堇见小娘子猜出来了, 隻得交代:“……傅府的二夫人来过,欲求见小娘子,昨来了一回,今日一大早又来一回,杜掌柜对傅家人不待见, 都给撅了回去。”

簪缨闻言,眉心轻蹙。春堇见她的面色非恼似悯, 有些不解, “小娘子那日不是说, 不愿再见傅家任何人上门吗?”

簪缨走到游廊尽头, 扶着她坐在抱厦的美人阑上, 望着下头池子里的游鱼碧荷, 半晌道:“你不知道,傅家的二房孙氏曾和傅骁养育过三个孩子,前头一个小郎君、一个小女娘都没养住,后来又生一子,将养得伶俐,只是十几岁时非要离京负笄游学,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过。所以孙氏不得傅妪待见,这些年貌似过得艰难。”

那个离家游学的傅则庭,簪缨从前叫他二兄,眼下却也无甚关系了。如今提及傅家,她全然一副局外人口吻,淡淡转动纨扇,“还有旁的事吗?”

春堇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还有徽郡王,从昨日便在山下候见小娘子,这会儿……大抵还没走。”

“徽郡王?”簪缨有些意外,他是郗太妃的孙子,难不成宫里派了他来做说客。

随即,她想到什么,眉心紧了一分,“可是太妃娘娘有恙?”

春堇点头:“道是小娘子离宫后郗太妃便犯了糊涂,见不到小娘子便不吃不喝,如今缠绵卧榻,说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这还了得,为何早不告诉我?”簪缨一听便起了身,起身后,她又顿一顿,最终还是决定回阁屋中换身见客的襦裙。

在廊上才行一半,池台下传来一道缓沉的声音,“急忙忙的去何处?”

簪缨转头看见缓带轻衫的男子,眉头松开,乌眸里浮现出碎碎的光芒。尤其在看到他托在手心的那盏冰酪酥时,簪缨弯起的桃花眼宛如一对染了胭脂的月牙儿,唤了声:“小舅舅。”

卫觎不等她迎过来,三步并一步跃阶而上。他不熏香,被热风撩拂的襟怀带出一缕很淡的生铁气味,并不难闻。

簪缨的眼睛隻盯着那玻璃盏外壁上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

卫觎眼里漾出一分柔,消解了如剑眉眼的锋利,将冰盏交给春堇,嘱咐,“等化了再吃,隻许吃半盏。”

又看了看簪缨的气色,问她今日可大好,早起用的什么。

春堇一一应答。簪缨看了一眼他,又将视线挪回冰盏子上,还没有吃,便感觉心里酸酸的了。

她并非全然因着嘴馋,这次因她生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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