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瑜保持沉默,仅撑高点身子,方便自己能透过车子照后镜观察阮圣。
前途未明,一切的表象,都可能是虚假。
在他昏迷的十个多月里,曾经的过往,多多少少会因时间变迁出现变化,当然,也会因为时间的考验而显露出赤裸裸的真实。
注意到他警戒眸光,阮圣怒气冲冲吼他:「周默瑜,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赖吗?」
习惯性的,周默瑜隐藏个性中难以捉摸的阴鬱,露出眾人认为他该有的温文儒雅笑容,话都还没出口,阮圣早他一步拒绝他那掩饰性的假笑。「别想用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敷衍我。」
装傻不成,他揉着当真发疼的额角,示弱的说:「我会说。所以把车子停下吧。」
阮圣并未立即停下车,拉开一段车距,确保有足够的谈话时间后才踩下剎车。这期间,周默瑜转动目光停佇在照后镜,望着身影如豆一路追赶他们的郁芯,「谢谢。」轻声道谢。
「在她来之前,快说。」阮圣直接转过头来盯着周默瑜,「否则我会直接开车甩掉她。」
「阮圣,我并未失忆,只是记忆尚未归位不甚完整。有些事就算现在回答,答案也可能不够完整。」
「我会自行判断。」
他轻笑一声,不再卖弄神秘,「我不记得原因,只记得必须抹去二叔进来的路径。」
「为什么?」
「阮圣,都说了,我的记忆不完整,就算问我也记不全。你,就自己好好判断吧。」乾脆俐落的把责任推回给发问的阮圣。
「病房里有密道?」
轻扯嘴角,有点无奈的回:「若你愿多点耐心等我再次睁眼,我们本可省点力少走点路的。」
「为何不早点说?」回阮圣的是周默瑜弱不禁风的淡笑,气得他恼羞成怒大吼:「周默瑜!」
「这算常识不算是秘密吧?毕竟逃生密室或密道等,是不少豪宅的基本配备。」见阮圣气得瞪人时,他轻描淡写的说:「拙园那么大,两者皆有。密室,在我房间。而密道在……」
「病房!」
他目光幽幽地凝着照后镜里越来越近的郁芯身影,「父亲以工作为重不喜应酬且鲜少外出,但……懂得他心思的三叔,会利用密道为他送来他喜欢的礼物。」
见她一个蹌踉扑在地面上,他停下话,直等到她爬起后才又说:「有些事,记不得,正好。可有些人,忘记了,挺遗憾的。」
风轻云淡像间聊他人八卦的语气,说得阮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开口问,周父喜欢的礼物是什么?
猛地拉开车门,终于追上车的郁芯边喘气边大骂:「为什么不等我!」
虽非本意,但甦醒初时,周默瑜在混乱中仅凭直觉脱口说自己不认识她,过于鲁莽的直实反应,重重地伤害应该是与他极为亲密的她。她的愕然、悲怨,莫名揪着心,让他想挽回却又抱持怀疑。毕竟,他是真的还想不起她。
可她,追来了。怒气冲冲却又生气勃勃的追来了。
「不是等你来了。」彷彿他们只是测试车子性能,根本没打算拋开她。
咬着下唇,她抡起拳头忘了他是病人,猛力捶!「不准——」疼得他眉儿皱成深刻的沉默,她才停下手。「不准再丢下我了!」盈满眼眸的泪珠滚了出来,歪歪斜斜的露出她蒙在沙尘下方,因日日焦虑没心思好好保养而略显粗糙的肌肤。
眼泪,会说谎。
但他看着她泛着泪水气得红咚咚小脸,扬起难以言喻的坏心满足。
无力大手轻拍身旁微显寂寞的空间,示意她靠近一点。
抗拒不了那无声邀请,一颗心完全被人掌握而任意揉捏的她认命移动身子后,想到他还认不出自己,理智的又挪开点一点点身子保持点距离,可小手,背叛心意的紧紧握住离她最近的他衣襬一角,不肯放。
依赖,却不过份贴近。用恰恰好的距离传达心念,保有自尊并尊重对方。
看出她隐藏在理智下的强烈情感,无需偽装即病懨懨的他有点无赖的朝她轻靠过去,「有丢下你吗?」无辜的眨眨眼后抱怨:「不是你动作太慢?」
的确是因跑太慢而跟不上的她,哑口无言的吞下委曲,可肩膀因压抑无法反驳的情绪而微微抖动。
认真的人,连爱,也认真。
而笨拙爱人的人,总低估自己的价值,笨拙的让人心疼的想欺负。
纤弱身子在这时显现无助的病虚,歪歪斜斜地靠向她。
看似无意的动作,头部却精准的轻轻靠上她颤动肩头,再再显示这位温和到看似无害的男人,其实是披着羊皮的心机男,自始自终清楚知道在这场他尚未想起的爱情之中,自己才是那个握有主导权的人,正肆意地测试她的心,好证实自己的重要性。
咖啡瑛《墨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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