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格外清晰。
很快他靴子踢到了什么东西,他拿火折子凑近一看。
这一看差点没让他魂飞魄散,摔倒在地,居然是一具白骨!叶清心里尖叫万分,只差没有跑了,等他冷静之后,他才发现,地下不止一具白骨,是无数具,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真真正正的白骨成堆。
这些好像都是修士的尸体。
白骨上挂着一些残破的衣服片,颜色已经不太分不出来了,叶清压下恐惧,拿火折子照了一照,发现这些衣服,大多都是白色和青色。
“对不起前辈,刚刚多有冒犯。”
叶清双手合十,把他踢到的一截白骨躯干重新摆正了。相逢即是有缘,叶清不忍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崭新的衣服,披在白骨身上,又念了一段往生咒。
这思过崖下到底是什么魔窟,真的好吓人。
叶清继续走,很快他发现,有一道视线正在盯着他。
难道是爹?
叶清喜不自胜地抬起头,发现那一道视线不是人,是一双红眼,正悬挂在枝头,赫然是一只红眼乌鸦。
怪奇嶙峋的枯枝,在风中仿佛要断了气,上面密密麻麻矗立着的不是一两只乌鸦,是一群乌鸦。
它们盯着叶清,仿佛在冷眼看什么不知死活的闯入者。
叶清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月色拨开了雾霭往下照,原来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坟场,土壤中插着大大小小的墓碑和各种白骨,衬着乌鸦凄厉的叫声。一瞬间,叶清脊背发凉,仿佛置身于一种可怕的梦魇。
啊啊啊啊啊!
孩子要吓坏了。
接下来,叶清看到了更令他惊惧或者说瞠目结舌的一幕——一只红眼乌鸦,在天空盘旋了数下后,落在一个少年的肩头。那个少年身处黑暗,身形单薄削弱,本来看不清五官,恰好一轮月辉洒下,让叶清看见了。那人拥有普天之下最风光霁月的脸,却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阴郁黑气。
察觉到视线。
少年眼皮掀起,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这一眼宛若深渊,融不进所有人的影子,给叶清这一刻的冲击,却是巨大的,堪称一眼万年。
时光过去两万年,什么都变了。
这张脸却几乎不变的。
居然真的是他爹,我的天哪!
就在叶清猛地愣住又激动之际,一柄寒光熠熠的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似乎转瞬便要将他割喉。
叶清:“欸???”
……
…………
思过崖下,很难形容裴玄的感受,他本就是天道亲自滋生,事后又万分懊悔的一部分,他是阴暗暴虐、厌世罪孽的集合体,拥有独立的身份。
他本来是很难意识到这一点,直到降世之初,他一路都在经历所有人的憎恶排斥。他在凡人境做了诸多事,可待一日百花枯而凋残,城中人心惶惶,举起火把认定他是邪祟。拜入宗门后,他发现,对他和颜悦色的师长,原垂涎他的道骨,又忌惮他的修为。无数同门对他又妒又恨又惧,背地里多番算计、落井下石……
普天之下,俱是恶意。
原来众人都透过现象看到了他的魂灵,是灭世之魂,发现他是恶。
对此裴玄什么想法也没有,一颗心冷如寒潭,硬如罡石。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不紧不慢地嘲讽着:这鸡宁狗碎的世间,也该看腻了,没有你留念的东西,你该毁灭这个世道了。
这种念头最初十分微弱,后来逐渐燎原。
裴玄自己都毫不怀疑,迟早有一日,他会毁了这个世间,享受众生流血哀嚎。天下洪水滔天、饿殍千里也与他无关,反正这个世道存在与否,俱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念起,彻底沉入深渊。
连天道都阻止不了他……
他沉思之际,一只寒鸦落在他肩上,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告诉他有人来了。
裴玄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思过崖底这数日,那些前来“思过”的修士大多有来无回,唯有他活着,这些不详喜腐的物种已沦为了他的奴仆,惧怕他又忠心耿耿,经常会向他禀告一些大小事,事无巨细。
裴玄从不担忧背叛,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背后仰赖的自然是绝对无敌的实力……背叛者,他自会一剑劈之,从不放在心上。
这一年的裴玄,原没有两万年后那般行事暴戾、令人胆寒,那一统四方魔域的杀戮气魄也未成形,种种迹象却已初见雏形。
叶清一降落崖底,他就通过神识发觉了。
更别提叶清一路各种施法闭气、扯领子穿衣服、点燃火折子,种种动作丝毫没有掩饰。
他默不作声,看那少年拿火折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路跌跌撞撞,遇到白骨,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柔弱胆小,不堪大事。
裴玄眉峰掠过一丝鄙薄。
他看少年跑了几步,数息后又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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