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仍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里,想要追问又怕得罪穆于,追求这件事看着主动,实则被动,一举一动都得契合穆于的心意。
要是追求是类科目,那绝对是周颂臣最薄弱的一门。
明黄的路灯照得人昏昏然,一些话便忍不住说出了口,穆于刚问就后悔地抿住唇。
“你刚才为什么哭?”
穆于脖子领口的那片湿润早已被体温烘干,可那寸皮肤却像是被泪水浸透了,被深市的夜风灌入,仍觉微凉。
这个问题让穆于心跳都加速了些许,却叫周颂臣的面色沉了下去,他很不愿意想起那煎熬漫长的四个小时。
穆于见状也不再问了,他们安静地并肩同行了一段路,哪怕放慢了脚步,终点仍旧到了。
周颂臣站在原地,看着穆于朝光亮的酒店大门走去:“我不喜欢假设,更不喜欢想象如果你在这场火灾中出事了,我会怎么样。”
周颂臣一直认为情感是种负担,是不必要的混乱,是弱者的依赖。
他自视甚高,将理性与自我控制奉为人生至理。
当穆于的生死攸关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时,这种感觉比死亡的本身更加令人恐惧。
周颂臣立在路边,偶有车灯照映,亮出那双被掩映在昏暗处的眼:“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的人却得过着连呼吸都在痛苦的生活,这不公平。”
不知为何,穆于竟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
从最初事故被误传,北市到深市足足四个小时的失联,赶赴灾后现场时寻不到人的崩溃,一整日地大起大落。
作为造成这番动荡的主人公,穆于本应该更宽容些。
所以他给穆心兰递了暖茶,也答应了要有时间回家吃饭。
因为他清楚穆心兰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不能受到更多刺激。但他却能够这样对周颂臣,好似成了那种以撕开他人伤痛,从中取乐的坏人。
“对不起。”穆于诚恳道歉,“我不该问的。”
周颂臣似乎没想到这番话能引来穆于的歉意,当即打蛇棍上:“我今天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
穆于嗯了一声,安慰道:“你不仅受到了惊吓,你还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脚踝。”
对于自己的伤势,周颂臣不以为意,并认为穆于没听懂自己的潜台词:“我觉得我今晚回去会做噩梦,梦见你真的出事了。”
说这话时他表情很严肃,弄得穆于也有点惴惴不安:“那怎么办呢?”
周颂臣不声不响地加了层砝码:“我现在回去,我妈肯定还要打我。”
穆于这回听懂了:“我跟罗哥一间房,你别想了。”
周颂臣面不改色道:“我说什么了吗?我只是想在这家酒店也开间房而已。”
穆于回到房间时,罗军都已经洗漱好了,跟他抱怨了许久假新闻的事情,又说因为这个意外吓到了不少棋手的家属。
经历一天劳累,罗军躺下便睡着了。
每当比赛前夜,也不知是否因为焦虑,穆于总是难以入睡。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周颂臣拍了自己受伤双手的照片给他,加上一条文字休息:洗澡碰水了,好痛。
穆于皱眉回复:你买药了吗?
周颂臣回得很快:自己一个人不方便上药,我在1029。
穆于没再回复,周颂臣握着手机安静地等了一会,缓缓皱起眉心,难道是他的伤得不够严重?
周颂臣摊开掌心,犹豫着要不要再用加重伤势,又担心被穆于看出苗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周颂臣满意地勾起唇角,他说什么来着,穆于总是太心软。
他拉开门,穆于看起来好像刚才床上爬起,头发柔软蓬松,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黑色运动短裤,露出一双瘦白纤细的腿。
穆于看了眼只穿着浴袍的周颂臣,目光从对方故意敞开的胸膛中毫无波澜地越了过去:“药在哪呢?给我。”
周颂臣手上的伤口经过热水的冲刷,变得发白可怖,看起来根本没做任何防水。
穆于都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给周颂臣上药了:“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别再受伤了。”
周颂臣随意地应了一声,根本没往心里去,他在看穆于。
看对方轻轻地眨着纤长的睫毛,白而软的脸,唇上的那颗痣。
可惜穆于下了禁令,不允许追求者周颂臣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两个人入住同家酒店,沐浴过后身上的气味该是很相近的,可穆于闻起来却完全不同,甜得周颂臣想将脸埋到对方颈项处咬一口。
穆于坐在床上,盘着双腿给周颂臣上药,俯身给人伤口轻轻吹气时,圆型领口半敞,露出那抹浅粉。
“要不要给你叫杯热牛奶,可以安神?”穆于已经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说道。
然后他上药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到了周颂臣浴袍下掩不住的那处的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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