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臣有轻微洁癖,难以忍受出汗后的黏腻。
他看了眼跑步机上的运动时间,四十分钟过去了,穆于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周颂臣停下运动,来到浴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没等到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穆于仍穿着睡觉时的短袖,宽大的下摆遮掩住臀部,发梢的湿润洇湿了背脊。
周颂臣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柜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口红。
穆于抬眼,面无表情地与镜中的周颂臣对视。
周颂臣将脖子上的毛巾随意地抛在了换衣篓里,他以同样的姿态从柜子里取出那支口红,掷入垃圾桶中。
金属撞击塑料桶的声音,发出沉闷一声。
周颂臣没分任何心思在这件事上,干脆利落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赤裸地步入沐浴间。
拧开热水,水蒸气一下充斥在整个浴室,温度上涌,穆于喉咙间的窒息感,却好似瞬间松开不少。
和想象中的一样,周颂臣对这支口红,既没打算多说,更懒得与穆于交代什么,因为没必要,穆于不在周颂臣需要费心解释的范围中。
洗漱完毕,甚至没去吹干头发,穆于就逃离了浴室。
他不想再看到垃圾桶里的那根口红。
主人不在乎,旁人也不在意。
可以被替代,被使用,被轻易丢掉的垃圾,就像他一样。
身体的不适汹涌而猛烈,可穆于的情绪却诡异地平静。
他早已习惯周颂臣的任性,如果真对这人抱有不必要的期待,才是愚蠢。
回到学校,穆于把穿走的短袖洗好,拍照发给周颂臣,问要怎么还衣服给他,是下次选修课还,还是现在叫个跑腿送过去。
周颂臣不回,穆于就放下手机,开始忙自己的事。
平日里除了上课,课余还有便利店兼职,周末还得去围棋社对弈。
他是单亲家庭,从未见过父亲,据外婆所说,那人在母亲刚生下孩子不久后跑了。
穆心兰是个要强的女人,选择独自抚养孩子,为此吃尽苦头。
所以即使穆心兰表示供他读书不成问题,但成年后他还是选择勤工俭学。
结束今日兼职,穆于在一旁的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
半小时后,一个红色短发的女生悄悄来到穆于身后,趁他不备,勾住他的脖子。
“木木!想我了没!”
穆于抓住女生的手,无奈道:“江莱,我还在喝东西,这样很危险的。”
“对不起嘛!”江莱不走心地道歉后,挨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最近在戒糖!你还约在奶茶店,这不是在勾引我吗?!”
穆于笑道:“说了很多次了,你又不胖,不用减肥。”
江莱哼声道:“这时候你又像个直男了。”
第一次见到江莱,是在学校的天台。
他无意中撞见江莱和女朋友的分手现场,本来他可以躲藏起来,不让三方都感到尴尬。
哪知江莱的女朋友一走,她就直愣愣地登上高处。
穆于以为江莱要做傻事,连忙现身将人拽了下来。
当时江莱哭得厉害,根本听不进穆于的安慰,只说他不懂她的感受。
为了安慰江莱,他将自己苦恋竹马的事告诉对方。
他不仅懂,而且感触颇深,甚至更为悲惨。
江莱的女友起码会喜欢女生,而他暗恋的人,根本不会喜欢男人。
自那以后,有了共同秘密的二人很快熟了起来,这份友谊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江莱放下奶茶,伸手捧住穆于的脸:“木木,快让姐姐看看,是不是又瘦啦!”
江莱本来还嬉皮笑脸,在看清穆于脸色的时候,顿时变得紧张:“你怎么了?气色好差!”
穆于:“昨天有些发烧,不过今早烧已经退了。”
江莱着急道:“怎么不去医院?”
穆于迟疑着没说话。
江莱严肃道:“老实交代!”
见穆于眼神闪烁,她立即明白了:“是因为周颂臣吧!”
穆于尴尬地解释:“现在已经退烧了。”
江莱忿忿道:“他不知道你在发烧吗,怎么不送你去医院?”
穆于心想,周颂臣不但知道他发烧,还“享用”了他因为发烧而升高的体温。
但这话不能如实说,不然他怕江莱会气成河豚。
周颂臣占据了他生命的一半时间,在这份友谊变质前,他将周颂臣视作最好的朋友。
对周颂臣的感情发生变化后,由此引发的苦闷无人倾述,而江莱的出现,恰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关于周颂臣和他的事,江莱知道得很多。
她对周颂臣恶感很严重,经常为穆于对周颂臣的言听计从而生气。
江莱常说,穆于就是一条木鱼,整日被敲都不长记性。
江莱喝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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