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谢及音闻言颇为满意,抬手悬于桐木上,十指游动,隔空弹奏了一曲《文王操》。
这场景让裴望初又想起了从前事,谢家竹林暗处,他曾远远看着她欲抚月出而不敢。那时只觉得遗憾,如今却觉得后怕,若是此后没有发生这么多阴差阳错,他们此世恐都要错过了。
“怎么了?”见他眼里的笑意渐沉,谢及音疑惑道,“难道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惹你伤心了?”
裴望初道:“殿下从不曾辜负我的心意,一直都是我辜负你。”
“又在说什么疯话?”谢及音不喜欢听他说这些,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晦气死了,讨打是不是?”
明明是她先提的,裴望初尽数认下,从善如流,“嗯,你不爱听,我不说了。”
“此琴虽不如月出,但仍十分合我心意,待它制成,我要你每天都弹给我听。等调试十年八年,必也是一张名琴。”
她坐于琴侧,拽着裴望初的衣领,让他俯身下来。
梅子色的口脂清甜如蜜,主动递于唇齿间,与他尽入腹中,不留一寸颜色。
“眼下的事尚忧思劳怀,从前事就别去想了,非我昔年饮冰雪,何得今朝酒茶香,七郎以为然否?”
她有越来越多的耐心和温存来开解他,此事会让人成瘾,他总想再多向她讨取一二分怜悯,又不忍惹她心疼。
他抬手捂住了谢及音的眼睛,“然。”
“王家是我立出来的靶子,也是我给王旬晖和王瞻的机会,”裴望初同她解释道,“如今太原王家的家主是王旬晖的叔叔,王瞻的叔祖,他靠资历压人,把持着王家。御史台攻讦王家,朝廷下诏令其自改,若是王旬晖和王瞻能趁此机会将家主拉下马,整治王家,既是救王家一命,也是给其他观望的世家指了一条明路。”
“若是子昂他们做不到呢?”
“那王家就是儆猴的鸡,我要拿王家开刀,把这改税的钟敲得再响一些。”
覆在眼前的掌心温暖干燥,指间有金丝桐木的清香。
谢及音问:“若是事不成,难道你要把他们都杀了?”
“不杀无以敲山震虎。”
“子昂曾与你出生入死,临危相托,你真的舍得吗?”
裴望初声音散漫道:“若说别人还有可能舍不得,单凭皇后娘娘这一声声子昂,届时出了事,我第一个拿王瞻开刀。”
谢及音微愣,哑然失笑,“你吃他的醋?”
裴望初自身后拥住她,枕在她肩上问道:“不应该吗?毕竟你险些要留在建康与他一起,将我抛弃在洛阳不顾。”
还有当年他离开公主府后,将他的衣服赏给了王瞻,又是给他斟茶,又是给他整衣带。
裴望初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掌心里摩挲,柔声叹息:“殿下的手金尊玉贵,打人时也会疼,为了他,竟也值得你受这种委屈。”
桩桩件件,他心里记得十分清楚,寻常提及总显得小气,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点她一点。
“这是缓过劲儿了,要与我算总账了,”谢及音又好气又好笑,拧过他的耳朵,瞪他道,“你先把正事说清楚,王家的事,你到底有没有留后手?难道真让王旬晖和王瞻生死自负?”
见她要怒,裴望初忙道:“留了留了,我给了王瞻一道诏旨,让他带三千铁骑回太原,又请了胶东袁成鸣去支援他。”
有兵,有士人声望,此事也算十拿九稳。
谢及音心里落地,面上神色稍缓,裴望初垂目望着她,指着自己被拧红的耳朵道:“这是为了王瞻受的,更疼了。”
又装模作样地摆起了狐狸尾巴,知道他是故意要惹她心疼,偏偏又管不住自己心软。
谢及音抬手轻揉他的耳朵,安抚他道:“那时我心里仍记挂着你的安危,哪有心思与王瞻谈别的?他这人是谦谦君子,但做情郎实在是无趣,不及巽之讨人喜欢。”
这话说得好听,但他贪得无厌,绷住了不言语,掌心里轻轻转着一朵金丝桐木刨花。
“这也不行呀?”谢及音无奈,让他附耳过去,含住他的耳垂轻轻添了添,“这样还疼吗?”
如细火渐燃,木刨花在掌中发出折断的声音。
他本意不是如此,只是想多听几句,但是她愿意给,他自然要收。
谢及音附耳与他低声道:“那今晚我与你试一试那一页好不好?只能试一次,不然……你若是还闹脾气,我也不理你了。”
磨了她小半个月都不肯试的那一页,如今仍被折角压在枕下。
此确意外之得,裴望初见好就收,“好,娘娘愿意抬爱,那我自然识相。”
今夜安寝格外早,结实得要十几个壮/汉才能抬动的楠木床竟也能被他折/腾出声/响。
幸而宫人都被遣远了,谢及音面红若饮醴,一面攀/着他不放,一面斥他动静小一些。
“我若是慢了,受折/磨的还是你,若只要动静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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