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地对上青年那双沉静包容的眼?,脑子一热问道?:“那,那味道?怎么样?”
膳房里因为她这?一问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驸马的答案。
谢洵虽不挑食,加上年少时活的艰难,剩饭剩菜也吃过,对食物的好坏无甚要求。
可是今日这?道?茄子烧糊的味道?确实?有些呛鼻,卡在喉咙里,像是一块炭。
平心而论,不太好吃。
眸光微垂,看见元妤仪因紧张而下意识攥在一起的纤细手指,又?看见她秀丽鼻尖上留下的那点黑,谢洵想到自?己方才说过的那句话。
“臣从不会欺骗殿下。”
没想到那么快就要食言了,犯了言忌。
但他既然自?恃兄长身份,无论如何都应该多?多?包容,毕竟这?是她的心意。
故谢洵颔首赞同,“饮食要求色香味俱全,公主头一次下厨,烧的茄子只是颜色不足,香味已然不错,臣很喜欢。”
听驸马一本?正经地说完,绀云半靠在锦莺的肩头,勉力崩着几乎要咧开的嘴角。
元妤仪瞥了一眼?自?己那两个嘴角带着笑的贴身侍女?,目光又?落在谢洵身后那盘辨不出形状的菜,拧眉道?:“那我?也尝尝。”
谢洵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恰好挡住她的手,轻声劝道?:“锅开了,殿下不若等一会儿吃新的,这?道?茄子都放凉了,对肠胃不好。”
元妤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这?厮绝对是在哄她开心。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几分猜测的,色香味,她那菜分明一个都不沾边。
方才说尝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元妤仪退到一边的锦杌上坐着,干脆等厨娘烧菜。
谢洵今日准时回家,若不是她横生变故,心血来潮,二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偏厅吃上饭了。
唉,心中叹了口气?,元妤仪乖乖地坐在了一边,她没有做饭的天赋,还是承认技不如人算了。
看她安静下来,平日里明艳无双的美人,此刻瓷白?的脸上花胡里哨,倒像极了一只小花猫。
谢洵的心情?也不自?觉轻快起来,曾经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隔膜缓缓消失,他走到灶台前,先?厨娘一步往热锅里倒好了油。
负责膳食的崔嬷嬷看驸马动作熟稔,掌勺稳重,便知他也是个中高手,笑眯眯地帮他递上洗好的菜,心里忍不住的赞叹。
元妤仪见谢洵有模有样的忙活,还不用崔嬷嬷指点,心中也闪过一丝讶然。
没想到他除了编竹篾,居然还会做饭。
这?才是真?正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若说编竹篾是为了维持生计,那么做饭就是谢洵幼时为了活下来琢磨出来的技能,后厨的粗使婆子们忙起来的时候,便记不起来往落霜院送饭。
母亲又?从不将这?些琐事?告知宣宁侯,接连几次,母子两人干脆在落霜院种了菜,收整好了之前废旧搁置的小厨房,如此也不必完全仰人鼻息。
母亲去世后,谢洵在侯府守孝三年,饮食方面?大部分都是自?给自?足,做菜的手艺虽不能与贡厨媲美,却也练出了一番技巧。
元妤仪看着年轻郎君忙碌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对他的遭遇,其实?她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沈家是先?皇后母族,虽然本?支在汝南,却也有自?己暗处的消息网,元妤仪遣沈清去调查的事?,前几天已经有了结果。
驸马于三年前过世的母亲,和陆家贪墨案中本?该被流放的二小姐对上了号。
当年的谢侯爷使了手段,李代桃僵,把陆二小姐纳入府中,成了一个锁在后院的妾室,从此上京再无陆家人。
至于驸马谢洵,本?是难得的人才,却因为陆家的案子,被折断羽翼,困于囚牢,不见天日。
无论是名字还是生活的踪迹,一概被抹杀,倘若去年他没有参加宫宴,元妤仪便和众人一样,不知宣宁侯府还活着个二公子。
想到这?儿,她心里对谢洵的感情?更加复杂。
元妤仪不知谢洵待在自?己身边,是要做什么,但目前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对自?己,对皇帝,都只有益处。
可她还是因他的身世和遭遇生出一丝不忍。
一直以来,元妤仪都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看待,而非只有利用价值的一把刀。
就在她神游天外时,那边的谢洵已经将炒好的几道?菜端上了托盘,青年站在她面?前,颀长的身影轻飘飘地笼住少女?。
元妤仪抬眸,撞进那双静如深潭的漆黑眼?瞳,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心脏漏跳一拍。
他身上的白?檀香被油烟味冲淡一些,交杂在一起,反而像个走下神坛,沾了人间烟火的谪仙。
青年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清浅笑意,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稳当当地托住红木漆盘,手背上的淡青脉络清晰可见。
直到跟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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