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县太爷的话却让钱大富心里瓦凉瓦凉的,真正的体会到了何为如坠冰窟。
……
相较于县衙里的低气压,昌平镇一带却是热闹非凡,处处都充满了过年的喜庆气氛。
也是,正因为小年之后多半店铺都会关门,所以才要赶着去置办年货。另外,昌平镇附近是有很多村子庄子的,这些人可没能耐跑去县城里买东西,要么是赶乡间的大集,要么就是来镇上采买过年所需的东西。
而既然要来镇上,多半人还是会顺道儿带上一些自家产的农产品。最常见的就是鸡和鸡蛋,还有各种容易储存的蔬菜瓜果,哪怕什么都没有,那也会顺势背一些柴禾来镇上,好歹也能换个几文钱。
连安父也花二十文钱,买了一大堆的柴禾,堆满了半个院子。
安家在乡下的亲戚也到了镇上,还给安卉父女俩捎来了一车瓜果。
其中半车是大白菜,另外一半则是冬瓜和南瓜。
有亲戚来镇上,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要请人家在家里吃一顿的,更别提人家还送了吃食过来。但安父充分的考虑到了自家的厨艺水平,果断的将人领到了离家不远的小食肆里,叫了好酒好菜,美美的吃上一顿,又领着人买了一些必要的过冬用品,还让安卉从钱家送来的年货里,拣几样实用的东西当做回礼。
那就太简单了,安卉直接将一套女红用品送了出去,她记得租赁自家田产,也就是送来年货的这家亲戚,家中有个即将出嫁的闺女。这精致的绣箩、绣绷,还有各色彩色丝线等等,作为嫁妆是再好不过了。
主要是这玩意儿她用不上。
做衣裳都很不容易了,刺绣不是开玩笑吗?
在这种热闹喜庆的氛围下,钱管家又一次登门造访了。
安父起初还以为是有好消息了,可一看钱管家那副表情,他就先在心里给钱大富点了一排蜡。
钱管家悲悲切切的说了最新的消息。
他家老爷惨啊,眼瞅着马上就要到小年了,人还在牢里待着呢。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出不来的。
“煤山找过了?”
“找了。”
“没找着?”
“是的。”
安父刚想再问点儿什么,就看到钱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让他有话直说。
钱管家是犹豫的,但最终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
原来,前阵子县太爷又重新提审了钱大富,还提出了两个特别有道理的说法。
针对的就是安父早先说的棒槌生死和下落的事情。
用县太爷的话来说,棒槌活着并且人在煤山这个事儿,可以从两个方面来推测。
其一,这是假的。纯粹就是钱家人买通了风水先生,做出来的虚假供词。也就是说,棒槌很可能已经死了,甚至尸体都不一定在煤山。
其二,这是真的。可问题又来了,假如说棒槌真的还活着并且人在煤山,那么请问这事儿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寻龙尺?县太爷表示,比起用寻龙尺推断结论,他更相信这是钱大富私底下递出去的消息。
安父:……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啊!
“头一种说法咱们暂且不管,就县太爷说的第二种可能性,他的意思是钱老爷把棒槌的下落告诉我的?目的呢?噢,我懂了。”
先前县太爷就推测过,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棒槌失手杀害了那个倒霉的同行,随后畏罪潜逃。
而安父给出的说法又在无形中印证了县太爷的话,仿佛就是明着告诉他了,你的推测是正确的,你看棒槌没死,非但没死还潜逃到了煤山里,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你想的那样的,一切都是棒槌干的,杀人后逃跑了。
于是,县太爷反其道而行,他觉得自己之前猜测错误,甚至差一点点就被歹人利用了!
“……人才啊!”安父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为机智的县太爷鼓掌,“这脑洞可以,非常可以。按照这个说法,万一真的在煤山上找到了棒槌,也可以说是钱大富故意将棒槌藏匿在煤山上,好进行栽赃嫁祸,这简直就是完美犯罪呢!”
听了个全场还浪费了好多脑细胞的安卉,此时也忍不住插嘴道:“有个问题,假如这个说法是对的,那么棒槌就不能活着。最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在煤山上找到了棒槌的尸体吗?这样一来,既完成了栽赃嫁祸,同时又死无对证了。”
安父点头:“但你想过没有,直接说棒槌死了太刻意,故意说他还活着才显得真实。等找到人之后,是死是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懂了,当时活着不代表现在也活着。只要在被衙役抓到之前,棒槌先咽了气,同样属于死无对证。”
逻辑通√
钱管家哭倒在地:“安半仙您就别开玩笑了,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家老爷没有买通你啊!棒槌还活着,人在煤山这个事儿,不也是您推算出来的吗?这话压根就不是我家老爷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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