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良族长的府邸远在十几条街巷之外,那间小小的宅院从外面看上去相当朴素,又由于族长平时不常待在王都,府门一年到头也难有几次打开的机会,住在附近的大部份焉弥人,都以为这只是哪个身份低微的贵族在王都的临时住所。
今夜早些时候,辛良族长从摄政王宫中拜谒出来,只坐一辆简易的马车,就悄无声息地进了府。
一直到现在,府里除了多亮了几盏灯笼,其余都和平时别无分别。
辛良族长坐在书房的条案旁,房中只点了一盏烛台,就足够照得大亮。
点灯的油来自摄政王的赏赐,这种从遥远的海边大鱼鳍下提炼出的灯油,一小瓶就价值千金。
辛良族长看着灯台上跳跃的火光,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许久。
突然,房外的台阶上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若不是族长足够警惕,这点细微的声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族长没有言语,从条案后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房门。
经过刀架时,悄然无声地从上面取下了一把弯刀,他的动作非常谨慎,将刀出鞘之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把手放在门上的那一瞬,族长屏住一口气,将刀横在胸前,陡然拉开房门。
寒光一闪而过,尖刀直刺向门外。
站在台阶上的人一动不动,只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多日未见,族长大人也不必用这么大的阵仗招待我吧。”
弯刀倏然偏向,随后被持刀人迅速回收,背在身后。
“则南夫人?”辛良族长眼睛一睁,眉毛又往下一压,是个既惊讶又认命的表情:“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深夜来找我?还要打扮成这副样子?”
则南依身披黑色斗篷,妩媚的脸庞有大半都隐藏在兜帽之下:“族长大人要在这里和我说话么?”
辛良族长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隐秘的叹息。
“请吧,夫人。”
他侧了侧身,将则南依让了进去。
“辛良遥的尸骨呢?”
书房内,则南依开门见山,一句客套的场面话都没说。
辛良族长:“得朱闻大人恩典,带回我族封地安葬了。”
则南依一哂:“你倒是忠诚,辛良遥可是你们全族最有本事的年轻人,就这么被杀了,你却一点都不痛心。”
“夫人说的话我听不懂。”族长面无表情:“朱闻大人的旨意就是我族遵行的信条,我辛良族会倾尽一切奉行摄政王的命令。”
则南依露出赞赏的笑容,只是扬起的嘴角总透出一股隐约的嘲讽:“辛良族的忠心我从未怀疑过,可不知族长有没有想过,若是辛良全族一个都不剩,还有谁能去奉行处邪朱闻的命令?”
族长像是完全听不懂则南依的暗示:“夫人说笑了。”
则南依保持着那个嘲讽的微笑,一字一句冷声说道:“我知道处邪归仁在哪里。”
族长连气都没多喘一下:“那便太好了,小王子身为先王子嗣,若能平安无事,是我焉弥大幸。”
“那你说。”则南依绕着他走了一圈:“我要不要把小王子的所在禀告摄政王大人?”
“夫人行事,何须我的认可?夫人几乎是焉弥第二尊贵的人,一言一行完全可以随自己的心意。”
则南依陡然站定:“不,有一点你说得不对。”
族长纹丝不动。
“焉弥第二尊贵的人不是我。”则南依敛起笑容:“是乌石兰。”
族长像石像般绷笔直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左手的手指略微一勾,旋即又故意伸直,紧贴在腿侧。
但随后,他就清楚地意识到,即便是如此微小的动作,也绝不可能逃过则南依的眼睛。
他一点点转动眼珠,最终与则南依的视线直直对上:“夫人为何要提到叛徒的名字?”
“叛徒么?也许是吧。”则南依的笑容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幽深含意:“只是很快,叛徒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了。”
“……”
不需要面前人再开口,这位素来行事狠辣、雷厉风行的北方族长就等不下去了:“不要再和我绕弯子了,处邪朱闻为什么会召你进王都,各种缘由想来你早就知晓,就算你再不愿意背叛,也要为你的族人做打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此战对上大承而大胜,处邪朱闻会对你和辛良族如何?”
族长默然不语。
则南依嗤笑一声:“别再天真了,你救下处邪归仁的那一刻,就注定回不了头了。以处邪朱闻的实力,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他要杀的人被你藏在你的地盘,待到大战结束,他没有再需要用你辛良族的地方,会不会以这件事为借口来对你族大行杀戮,就只有天知晓了。”
“……”族长不知是自欺还是欺人,咬着牙道:“我辛良族对摄政王一片赤诚,朱闻大人不会——”
“不会什么?”则南依挑眉:“不会杀你,还是不会杀你的族人?辛良遥对他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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