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皇帝接到京城居住,美其名曰赏赐,实则更多是监视的意味。
大承所有边关大将的家人,都住在天子脚下,一旦这些手握兵权的将军有任何异动,他们的亲人随时都能被皇帝当做人质。
当朝重武轻文,文臣也有许多是武将出身,但皇帝对边关的控制,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
莫迟吐出一口烟雾,眼睛盯牢院内的一个小厮。
他在京中无亲无友,刚来缙京的那几日,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闲得着实无聊,入夜后他便来赵府的屋顶上赏月。
赵青池是全京城唯一和他有关的人,虽然他本人远在柘山关,但莫迟每夜待在赵家的屋顶上,也不觉得那么孤独了。
——就是天冷了点。
时值腊月,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要不是莫迟在塞外冻惯了,房顶的寒风也不是好受的。
前几日在人家房檐上,莫迟没看出什么问题,这几天却瞧出不对了。
赵府家中有个小厮,经常半夜从房中溜出来,看似是去出恭,实则总是趁人不注意在围墙边探头探脑,似乎是在寻找低矮之处。
今夜也不例外。
丑时刚到,他就从房内蹑手蹑脚跑出来,这次他却不到处乱晃了,而是直奔后花园西南角而去。
莫迟撑起上半身,手举烟管也不抽,默默盯着他的背影。
花园西南角,竟然真的被小厮寻到了个围墙缺角之处,他鬼鬼祟祟地钻进角落的草丛里,对着墙外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猫叫。
不一会儿,一个漆黑的人影从外面一闪而过,小厮见到了,凑到墙边,从怀里拿出某样物件,递到了对方手中。
其实他和莫迟的距离并不近,但莫迟天生目力绝佳,即使是在黑暗中,只凭借月光,也能一眼看出他拿的是一叠信件。
下人里会认字的不多,若说这小厮是替人写信,也不是说不过去,但他偷偷摸摸的样子着实可疑。
最重要的是,放在最上方的那个信封上,好像写了个“赵”字,也就是说,小厮拿出去的,很有可能是赵青池写给亲人的家信。
莫迟不由得起了疑心。
送完信件后,小厮环顾四周,发现四下无人,便悄无声息地溜回来,钻进了房中。
拿到信的人趁着夜色,离开了赵府的墙角,往黑暗中急急步行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不过在顷刻间,赵家的房顶上就空无一人,原本枕着瓦片晒月亮的莫迟,此时正跟在他身后。
那人属实警惕,即便是在夜晚,也依然溜着墙根行走,把身影藏在月色映照不到的地方,而且每过一个拐角,就会回头看两眼,确定后方无人,才会继续向前。
只是对于莫迟来说,跟踪也许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他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那人身后,朝夜色中走去。
赵家附近的街市万籁俱寂,杜昙昼所在的临台官署却亮如白昼,临台掌刑狱重案,杜昙昼时任四品临台侍郎,是整个官署最大的官。
此刻,兵部尚书曹世正在房中与他低声密谈:“深夜叨扰实属冒昧,只是……兵部出了大事,眼下只有杜侍郎能救我于十万火急了。”
杜昙昼眼眸轻垂:“尚书大人请讲。”
杜昙昼乌发如墨,光亮如流水,即使被发冠束于脑后,也能透出如丝缎般的光泽。
他仪态端方,纵然已处理了一整日的公事,坐在椅子上时,肩背依旧笔挺,能看出绯色官服下肩宽细腰的轮廓,愈发显得端直雅正,仿若一棵挺拔的美人松。
与他冷冽的气度截然相反的,是他的样貌。
杜昙昼生得不像爹也不像娘,反而像他那位艳绝京师的姨母,他眉目俊丽,睫似鸦羽,皮肤莹润白皙如羊脂玉,面容像工笔画般浓墨重彩。
这样一张脸长在女子身上,定是勾魂摄魄,让人心甘情愿当裙下之臣。
但杜家祖孙三代都是武将出身,杜昙昼十八岁时已官拜骠骑校尉,带兵打退了焉弥人的数次进攻,从小在边疆受到的历练,让他眉宇间横生一股凌厉之意,硬是把五官中的俊丽秀美之色压下,凝结出凛然肃穆的华贵姿态。
烛光下,杜昙昼敛收眉宇,眼瞳倒映烛火,熠熠生辉。
往日,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无不称赞他的美貌,但此时此刻,就算杜昙昼变成女的脱光了扑到曹世怀里,这位火烧眉毛的兵部尚书,也能比最古板的正人君子还要坐怀不乱。
不为别的,只因兵部的武库丢了东西。
曹世用衣袖擦掉额头的汗珠:“今日戌时正刻,天黑了没多久,我正准备离开兵部官署回家去,看管武库的员外郎吕渊就着急忙慌地跑来向我禀报,说兵器丢了。我立马让人封了官署的门,带着吕渊就去武库清点,我们两个人从里到外数了好几回,确实是丢了。”
曹世一脸菜色,好像预见到自己马上要被皇帝拉出去砍头外加夷三族。
“丢了多少兵器?”杜昙昼凝神看来。
曹世哀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