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眼中的她们是神女,是祭司,可这些虚名落在头上却轻飘飘没什么分量。她们毫不在意。
从始至终,她们拥有的不过是彼此。
杀生祭司的种种伟绩,于赫连筝来说,不过是茶馆里听来的几句闲书,与她何干?
是棋子也好,是刀也罢,赫连筝要做的事,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她信念坚定,毫不动摇。
不过话说回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多件法宝傍身,多方势力作为依仗,也没有什么坏处。
饭都喂到嘴边,不吃白不吃。
鬼界昼夜不分,只能以更漏来判断时间,但这玩意儿杀生殿里当然是没有的,只有满屋子的断肢头颅。
亮着灯,对面墙上一排脑袋直愣愣盯着人,熄了灯,黑暗中依稀的轮廓更加狰狞可怖。
小石妖趴在榻上,小口舔着她脖颈,黏糊糊撒娇,赫连筝抬头瞟一眼墙上的骷髅头,“你不害怕么?”
“不害怕。”小石妖脑袋拱拱,很安心趴在她怀里,“就是肚子好饿啊。”
鬼嬷嬷准备的饭是十个鸡蛋,赫连筝一个没吃,都让给她了。这还是之前为了招魂仪式,左护法专门采购的,仓库里也只剩七八十个。
赫连筝五指梳理她柔软的长发,这石妖心里藏不住事,嘴上不说,脸上却瞒不住,此前两人日常相处,她总是刻意保持距离,担心靠得太近,灵气流失加快。
朱雀那番话,她听进去了,现在心里那块大石头落地,亲昵不再有过顾忌,哪哪都饿,先捡嘴边现成的吃,有一下没一下吻着身边人的唇。
掌根落在她腰际,赫连筝感觉她最近清减了许多,声音略有些喑哑,“待会儿带你去酆都城里吃东西。”
她轻轻“嗯”一声,赫连筝抬手,床帐落下,油灯熄灭。房中陷入黑暗,隐隐暗香流转,赫连筝翻了个身,手指熟练挑开她腰间丝绦,掌根碾过襟前,五指收拢发力,捧雪埋食。白冰缀樱桃,滋味甚好。
小石妖微眯着眼睛,感觉身似浮萍,随波逐流。恍惚中,深埋的记忆里,身边人手掌落在皮肤的温度和力道都如此熟悉,温柔也粗蛮,怜惜中带了狠,每一下都很用力,却并不会让人难受。
还有尖锐的獠牙抵在咽喉,哑声问她怕不怕,她笑着回答不怕,那家伙又不准她笑,她很迷茫,“那我该哭么?”
那家伙却低低地笑起来,“有你哭的时候。”
她哭着睁开眼,又哭着睡去。
没有更漏,也没有太阳,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无人得知。
一觉醒来,小石妖只觉累,腰酸,腿肚子也绷得酸。不过这感觉并不坏,她睡了个好觉,撑着坐起,薄被只围住腰际,长发虚掩着心口,拨开帐子往外瞧,赫连筝端来茶水喂她,又搓了水团为她再度擦洗过。
她光溜溜在床上好玩地滚来滚去,赫连筝把她捉来摁住,咬一下嘴唇,“不是饿了,带你去吃东西。”
她“嘻嘻”笑,两条柔软的手臂圈住人脖子,两腿盘上腰,“吃饱了。”
“别闹。”赫连筝微微脸红,抿唇道:“今天咱们还有得忙呢。”
“忙什么?”她歪歪头。
赫连筝把她从身上扯下来,给她穿上衣裳,又把她抱在怀里套上罗袜绣鞋,“做生意。”
酆都是鬼城,这城里住的也大多是幽魂、妖鬼一类,整个鬼界就这么一座城,街面上人来鬼往,十分热闹。
小石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鬼,这个舌头拉到胸口,那个眼珠塞在鼻孔,还有拖着肠子若无其事逛大街的,她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酆都城分内城和外城,外城大多是些枉死后心有执念不愿入轮回的怨鬼,各种死法都有,十分有碍观瞻。
内城情况好了许多,怨鬼不得进入内城,这里除了本地的鬼族,还有前来经商的人族和妖族。
赫连筝竟然还在内城发现了并蒂阁分阁,打眼一瞧,二楼围栏边一溜花枝招展的艳鬼。
佩服。
贪嗔痴慢凝,还真是人之五毒啊。
领那石妖在酒楼里吃过饭,赫连筝盘下了并蒂阁斜对面的一家铺子。
盘铺子当然是做生意,地段她都懒得看,并蒂阁附近一定是好地段,这周边赌场、花楼、酒肆茶馆,都齐活了。
养老婆、修复法杖需要钱,振兴族人也需要本钱。
钱,赫连筝当然有,墟鼎里都堆成山了,但她从不花冤枉钱,振兴不是扶贫,她的每一分钱都必须花在刀刃上,还得有所回报。
有钱干什么都快,不过两三个时辰,五方小鬼便装好了铺面,赫连筝袍袖一挥,十几只琉璃酒罐一字排开。
很快定制的牌匾也到了,横匾“杀生堂”,左右联各书:
——蛇鞭精酝千年洞藏,男女皆宜威风堂堂。
门前挂幡:杀生祭司亲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喝不醉人,skr~
她还是从前那个狗筝,没有一丝丝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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